十二月的周末,张凌云组织班里去郊外赏雪,说是要住一天。二十八个人这会儿渐渐开始有了各自的生活学习方式,最后定下来一共十九个人,连爱凑热闹的罗南都没去。一行人周六清晨出发往风陵渡,玩过一阵雪过后,就下榻山上的贝麦温泉酒店里,打算第二天大早再回来。当天晚上,山上开始下雪,一片片鹅毛似的,落到接近四十度的泉水里,瞬间就化了。一堆漂漂亮亮的少男少女裹着浴巾欢呼惊叫着各自跳进池子里,热气升腾的泉水雨点似的打在青石板地上。五人的小池子、十人的大池子,还有普通泳池般大小的冷水池,由一丛丛枯萎的湘妃竹隔开,石板小径上又是雪又是水,滑溜溜的。邵明主动跑到张凌云旁边,握住她的手臂,笑呵呵地说:“你小心点啊,别摔着了。”张凌云连声道谢,看邵明跳进她们宿舍那几个人呆的五人池子里,心念一动,反手就拉着跟后面的陈棣锋,窜进竹林子不见了。
两人来到由布帘掩着的小隔间,隔间配备一个控温台,一方竹添水“咚”、“咚”地点头朝直径两米的池子灌水。这种小隔间只有两面墙,布帘对面通风大敞,可以望见风陵渡的山景。不过现在外面漆黑一片,只看得见近处的昏黄灯光和簌簌落下的雪。
钻进暖和的池水里,张凌云打了个冷战,开门见山地说:“我问你一件事。现在我们班有些风言风语,传了有一阵了,我想约你,你又不出来,总和邵明在一起。我本来是不信那些话的,但……我看见过邵明给你出各种钱。除了这次,之前的活动费,都是他拿的,这些都是我亲自收的,所以再清楚不过了。罗南说你的衣服都是邵明买的。如果你是个有骨气的男人,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随便占人便宜,哪怕邵明真特别有钱,根本不在乎这么点。你们一直同进同出,想来是很好的朋友了,但这世上并不存在这种索取和付出如此不平衡的朋友。我就想听你亲口说说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关于钱的这些事。”这些话张凌云在脑中演绎过很多遍了,一口气说出来,心里打鼓似的直跳。
但陈棣锋却意外地平静。“风言风语……说他包养我,还是说我卖给他?”
“你知道?”
“无非就是这些,我没什么好不知道的。你在意这种事吗?”
没想到张凌云思索了半天,神色郑重地说:“是的,我在意。”
陈棣锋一愣,只觉得内心一角像落下的雪一样被温泉融化了。“谢谢你的在意。欠他的钱我已经还清了。我跟他是好朋友。其他人怎么说,我不在意。”
张凌云松了口气,笑道:“那我也可以当你的好朋友。”她想得很清楚了,自己绝不可能跟陈棣锋在一起。她是个要大红大紫的人,陈棣锋除了才华一无所有,只会拖累他。可是只要同他是朋友,跟他靠近一点,她也会觉得开心。看对方犹豫不决,她推了陈棣锋肩膀一把,爽朗地说:“怎么?你不信男人和女人之间有纯洁的友情?”
“不,我只是在想,班长不愧是班长,要成为你的朋友,还得通过这种人品考试才行。”
张凌云哈哈大笑起来。“你记得吗?才开学的时候,你嘲讽我,问我是不是看上你了,当时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特别,以为你会对表演艺术有特别的见解。可惜你们这些男人,脑子里除了荷尔蒙就没其他的了。爱情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东西,真正有学识、有见识的大学生,怎么会避开不谈呢?有没有谈过恋爱,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本来就非常重要。”
“那对不起,当时误解你了。你现在要问我,我也可以回答一句:我没谈过。我对爱情的一切理解都建立在理论上。我知道它会令人疯狂,但不知道它会不会令我疯狂,又或者,它究竟会让我疯狂到何种地步。如果能有机会演这方面的感情戏,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