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幡便朝玉清袭去。玉清一惊,当即立身退开一丈,他足尖点地微微立稳身子,立马颇为紧张的朝二人望去,心中悄然算着彼此的距离,感觉心头欲/念起伏无碍,这才悠悠舒了口气。他挑眉望向张螭,眸子里多了几分兴味,张螭察觉不对,回身便想避开,不料玉清一把抽出捆仙索将他绑住,张螭重心不稳,就这么直直的栽倒在了芦苇丛里。
玉清蹲下/身来逼着张螭抬头看他,似是觉得不够,还伸出手掐住小孩的下巴左瞧右看,本该是眉目如画的翩翩少年郎,偏要开口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你这小模样长得还真精致,别说把你囫囵卖出去,光靠这面皮便能得个好价钱。”玉清停顿一下,望着开始往自己方向动作的红衫,嘴角的弧度上挑得愈发好看,“想必你迷惑人的本事也高明得紧,否则这幽民白骨幡,又岂能教张琰轻松给你?”
张螭冷眼看他,一双金眸里未起波动,似如往常一般冷清,只是那冷漠神情中透着几分残忍,宛若狠绝,又似心下立起的坚持。玉清面上虽带着笑,但被这般死死的盯着,心里也终究有些膈应,他望着逐渐逼近的两人,终是不敢再胡闹下去,只得挥手解开束缚。他好心伸手扶起张螭,以为自己会被推开,却不料那小孩忽的贴近他耳畔,声线清冷,却又透着不死不休的执着。
他说,“玉清,我记住你了。”
还不等玉清反应,小孩便一溜烟的跑出去缠住狱帝,他怔愣在原地,觉得有些可笑,又莫名带着几分被引起兴趣的期待,然而这种不知名的情绪很快便被抛到脑后,玉清笑着走近天帝,挂起的微笑犹如朝阳一般绚烂,看着他走近的张螭金眸一动,片刻之后,便又恢复往常模样。
那一刻,太白星动,缘线牵,怨念起,煞魂将落,鸾星动。
此时的玉清真王依旧笑得欢心,无关元尊之子,便是南方南极长生大帝这个称谓也够他睥睨天下,如此强大又自傲的人,又怎会将一缕执念的私语放入耳中?于是他没了防备,卸下心神,便也不知几千年后,他与这孩子的孽缘早已缠得不分你我。他狼狈逃窜四处,终日提心吊胆,也不过是怕那人灼热之爱会带着两人一起堕入孽火地狱,永不超生,再无生路。
此时的他们都不曾料到,便是这一刻起,一切已脱离掌控。
“我想狱帝身子骨也好得差不多了,此时当无大碍才是。”玉清跃身拦住天帝,睁大的桃花眼中倒映墨兰之空,那一刻竟是好看得紧,“近来多有叨唠,狱帝拳拳盛意,实在教人消受不起;何况我和天帝还有要事在身,若无大碍,便先行一步。”
“我身为狱界帝王,也该是起到维系三界之用。”狱帝微微笑着,丝毫不受玉清挑衅,一双凤眼向上勾起,万千风华凝于眼底,叫人不敢再望下去,“若是真有要紧之事,我也愿出力辅助。”
“那便不劳烦狱帝,有无荼坐镇,我想这世间应无放肆之人。”玉清堵着一口气,颇为急切的护住天帝,他眉梢向上挑起,端的有几分得意,“还望狱帝行个方便,让我们早些离界才是。”
狱帝没有答话,只是低眸揽住方才忽视的张螭,他望着这孩子眸中混入的一丝不甘,也知他在正吃味得难受,虽然不知张螭为何对他独占如此,但总的说来,这感觉也不差。
于是狱帝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他仔细将这孩童抱入怀中,亲昵的蹭了蹭张螭滑嫩的脸颊,张螭本还在冷眼瞧着玉清,妄想警告他莫再对狱帝不敬,却不料自己挂在心头上的人忽的对他如此动作,真真让他怔愣片刻,一时慌得有些不知所措。
天帝望着眼前正在嬉戏的两人,金眸忍不住泛上一缕暗色,又很快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