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做到。
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她是否会衍生心魔,是否会仙路受阻,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无法昧着良心,许下她不可能完成的诺言。
“呵呵。”
云晓雾的沉默显然挑动了姜离敏感的神经,他冷笑了两声,扬起了头,眼底的阴寒一览无余:“既如此,那就别再提诸如什么‘我对你是最重要的’这样的谎言,实在是……可笑。”
语罢,他将手中玉瓶扔回给云晓雾,垂下眼睑:“你走吧,别再管我的死活了,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听到这话,云晓雾浑身一僵,喉咙有些发紧:“什么啊,我……我不可能放着你不管的。”
她低头迷茫地看着手中的药瓶。
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他好好养伤?
她最苦手这样的事情了啊qaq。
他们的关系太麻烦了,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就不会有这些七零八乱的事情了。
云晓雾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崩溃地低语道:“我们就不能成为挚友吗?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啊……”
只是朋友的话,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些奢求与欲·望,不会有冲突与矛盾。
只是朋友的话……
当她的任务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她才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永远地、永远地离开。
姜离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带着无限凉意地挑起了唇角,却又累得勾不出一个完整的弧度:“我可不似你这般没心没肺。”
云晓雾直直地挺着背脊,不答话。
顿了顿,男人疲惫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脸上的神色全隐匿于阴影之中,他无声地叹息:“已经来不及了啊……我早已跌入了深渊。”
缓了片刻,他移开了挡着脸的手,转眼凝神注视着云晓雾,轻笑着解释:“你忘了么?我已心魔深种……你若执意如此。”他眼底的暗色一点点地扩大,一字一顿地说,“下次见面,我只能将你,囚禁或是杀死了。”
云晓雾不由地头皮发麻,但很快,她静了静神,试图戳破姜离这只纸老虎:“若是我当真放着你不管,你马上就将死去了,何谈未来?”
闻言,姜离神色间却无悲无喜,他毫不在意地道:“那便死吧。”
短短的四个字里竟潜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期盼。
云晓雾呼吸一窒,抬手扶住自己发昏的脑袋,心尖上泛起麻麻的疼。
他为什么能将死说得如此自然?
他怎么能将死说得如此自然?
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所有的情感、思绪都将消逝。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不存在一个名为姜离的人。
……
怎么能不尽最大的力气活下去啊?!
云晓雾深吸一口气,缓了下情绪,尝试着将自己置于姜离的境况,进行换位思考,想了片刻,她只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叛离了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被修真界通缉,如同丧家犬一般亡命天涯。
连自己曾经最执着的那个人,也不过是个笑话。
甚至没有了去魔域的理由。
活下去……即使活下去,他大约也会疯掉吧?
他曾经对这个世界有多少期待,曾经对她有多少期待,未来就会有多恨这个世界,有多恨她。
——恨不得杀死她。
如果未来是这个样子的话,与其活下去,还不如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