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却学着坦荡回视,正如他学着坦荡接受恋人的爱意并给出最好的回应。大概会是一个飞扑的拥抱,会是一句“我也好需要你,我也不能没有你在身边,我也时时刻刻在乎着你”。
回到酒店已是黄昏日落,塔希提傍晚的天空堆积了厚厚的云层,被夕阳霞光撕开裂口,海水因此失去原色,成了可随意浸染的绸缎,呈现出如梦如幻的玫瑰色来。
邹却躺在网床上看天色落幕,看清水银沙褪成醉人色彩。远处有其他游客在体验酒店的脚踏船项目,love boat sunset,皆是把此刻当地久天长的爱侣,零星笑声经由赤道晚风在空中飘散。
网床因忽然多出的重量向下坠了几分,有人躺到他身边。邹却依偎进来人的怀里,闭着眼睛哼歌:“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还有一只小懒虫。”徐栖定搂他,脸贴上脸,眼睫蹭得他皮肤发痒,“那两位去吃广东菜了,全岛唯一一家中餐厅。”
“怎么都不等我们?”邹却立刻不懒了,麻溜地坐起身子,“我们也去吃吗?”
“不去。”徐栖定笑里掺着丝神秘,“我们吃我们的,不带他俩。”
邹却笑了,他如今已经能读懂恋人的大多数眼神:“准备惊喜啦?”
徐栖定未做回答,正有小船荡到他们屋前,两个服务生抬下一张矮桌搬去露台,少顷还有摆盘精美的食物被整齐置于桌上,淋有咖喱酱的鱼排mahi mahi,新鲜寿司与生姜酱,配椰子的米饭,软糯香甜的芋头冰淇淋,以及两杯拥有大海颜色的鸡尾酒。
离开前,服务生们不忘照例铺满花瓣,甚至点上了蜡烛。
“烛光晚餐?”邹却眼里盛着跳跃的烛光,像有温度。
“有点俗吧。”
“不俗……你在这里,给我太多惊喜了。”唇舌打结,他几乎语无伦次,“我……我喜欢。好喜欢,太喜欢。”
“对我,你永远来者不拒,我给什么你都只会说好。”徐栖定看穿他,却垂眼笑了,“想单独跟你吃顿生日晚餐,原本安排在水里,不过现在天色太暗,还是让他们搬上露台了。”
“反正露台就能看海。”酒未下肚,邹却神色已醺醺然,“怎么样都好……!”
他确实有些发晕了。像每一个感到幸福降临的时刻,每一个感到自己被珍视着的时刻。眩晕持续了整晚,从心猿意马的晚餐,到手牵手听不远处酒廊乐团的演奏,再到海浪声里黏糊又潮热的亲吻,最后到迷迷瞪瞪被徐栖定打横抱起。
兴许是喝醉的原因,兴许不是,邹却想哭,哭出声的那种,并非静默地落泪,并非躲起来无声抽泣,并非忍一忍后眼泪就倒流消失。他要哭出声,他想哭出声。
没有预警地,他呜咽起来。徐栖定无措地吻他,嘴唇滑过颈侧,勾起一阵战栗。不知哪来的力气,邹却翻身坐起,反将徐栖定压在身下,喘着气往人胸口趴。
“在塔希提的所有……”他语速很慢,“都像,一个,梦。”
徐栖定没出声,静静注视着神态痴痴又醉眼朦胧的恋人,任他没有章法地舔吻自己,东一下西一下,欲望漫天飞,笼满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