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起来的老妇人,干瘪瘪的,身上已经没有几两肉,一双眼睛也深深的凹进去,面容看起来有些可怖。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妇人,将当年被扒个精光,还差点被卖进销金窟的玉若安给救了回来。
“安宝儿,过来。”老妇人喘着气,却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叫他,枯槁的容颜上,有着一丝发自心底的笑意。
玉若安凑到巴嬷嬷面前,老妇人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一双豆儿似得小眼里,迸出金亮的光:“看,这是什么?”
“什么?”玉若安好奇的偏着脑袋凑过来。
木制的瓶盖儿打开,飘出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药香味。
玉若安还迷恋的嗅着味道,额上的伤口处被巴嬷嬷蹭了几下,清清的凉意和微微的痒从骨缝处的软肉里同时冒出来,玉若安喘了一声,就想伸手去挠。
一贯慈爱的巴嬷嬷很强硬的握住了他的手,语气也严肃起来:“不准碰,这次长好了,下次就不会坏了。”
听着这句话,玉若安乖巧的住了手。哪怕痒得他骨头都要酥了,也趴在床边,两手扣着床板,乖乖忍着。
巴嬷嬷看着他这个又委屈又乖巧的小模样儿,叹了口气:“你这样的宝贝儿,你娘亲怎么舍得?”
末了,怜爱的抚了抚玉若安圆润的骨角顶,像是在说玉若安那未曾谋面的娘,又像是在说她自己:“路是自己选的,为何要牵扯到不知事的孩子呢。”
也不知道巴嬷嬷用得什么灵药,玉若安额头上的脓疮第二天便完全好了,只剩一圈粉嫩嫩的小肉,紧紧裹在小骨角根上。
巴嬷嬷却并没有因为玉若安的伤好,而精神起来,反倒是一天天萎靡了下去。
巴嬷嬷说不出话的那天,玉若安求着请动了住在西窑里的马大夫。
巴嬷嬷和马大夫其实算是同行,早年巴嬷嬷便是靠着能捣弄草药,混迹城中赚得几分薄钱,才养了玉若安好几年。同行便是冤家,马大夫自然是不愿意来的。
“你家老虔婆不是很能吗?最后倒求到我头上。”马大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挪着微瘸的腿,将同样瘦巴巴的身体挪进了玉若安和巴嬷嬷的破窑棚里。
马大夫只看了一眼,便叹了气:“她是活不成了。”病且能治,天命所归却是拦不住的。
末了,马大夫看着玉若安,到底仁心发作,道:“我施一套针,让她与你交待交待,我能做得也就是这个了。”
喘着气睁开眼的巴嬷嬷,看到榻前的马大夫,似乎明白了什么。
巴嬷嬷抚了抚玉若安的头,便转向了马大夫:“你若答应好好照顾他,我便许你儿子一场大前程。”
马大夫哼哼:“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许我儿一场前程?你怎得不干脆许给你家安宝儿?”
巴嬷嬷看着玉若安,摸了摸他的小骨角:“这前程,他享不了。”
人身却长着骨角的玉若安,就算用窑灰将头发抹成了灰黑色,依然能一眼看出,这是有着妖修血脉的孩子。若是父母宠爱,就算是杂了血脉,依然是修者的孩子,在这人世间总能活得甚好。
但若是父母遗弃,便是凡俗中人也看不起的小杂种。
巴嬷嬷看着马大夫的犹疑,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真的不想赌一把?”
这样笑着的巴嬷嬷看起来别有魅力,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让马大夫局促之余,结结巴巴道:“我马伟龙这辈子就没怕过你,你现在……现在都要死了,难道还怯你不成?”
巴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皓白的玉牌,马大夫看着那玉牌,呼吸都颤抖了:“你……你竟然…你莫非竟……?”
“早年,七星剑派三宗主的幺女随妖修私奔,闹出了惊天丑闻。”巴嬷嬷像是在讲故事,语气却是警告:“你若想送你儿子去七星剑派,便不能让人发现你与他有联系。安宝儿乖巧,定不会比你那儿子差,也会好好孝顺你。”
马大夫抖着手接过了那块玉牌,心思如电转,已经应道:“我让吾儿去七星剑派报丧,也会带安宝儿走,我活一天他安稳一天,定不负所托。”
巴嬷嬷倚在榻前,揉了揉玉若安的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些,对如今的玉若安来说,已经是回忆。
玉若安看着榻上已经和巴嬷嬷一样,说不出话的马大夫,望了望门外。马大夫还能支持三刻钟,马淞若是赶不到……
门外有脚步声轻且快的遁来,穿着宝蓝色长衣的青年修者,将长剑收入背后剑鞘中,快步进了这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民房:“爹,孩儿来迟。爹……”
玉若安从房间走了出去,将这处留给这对分离多年的父子。
三天后,滚云城外的一座山头,多了一冢新坟。
跪在坟头磕了三个头,玉若安站起身,看向身侧还在三叩九拜的马淞。
青年穿着七星剑派的弟子服,五分俊俏也给被称托成八分。规规矩矩磕完头的青年站起身,对玉若安道:“你日后打算如何?”
玉若安将放在地上的木箱拽了拽,应道:“马叔教了我许多,靠着这些,应该能好好活着。”
青年看着这么多年过去,终于长高的玉若安,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师父对当年之事,已经不是那么生气了,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七星剑派呢?”
玉若安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怕是忘了,巴嬷嬷并非我的母亲。”
“啊……”马淞抬了抬下巴,尴尬了一瞬:“我倒确实是忘了。”
玉若安道:“那时年少,才需要马叔照料,倒累得你们父子分离多年。如今我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出了滚云城,以后便当不识吧。”
马淞看着一身洒脱的玉若安,叹了口气:“怎么说也都是从丰漯县出来的人,若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日。你我虽也是年少分离,父亲却多次在信中提到你,就算不是兄弟血脉,也该有些兄弟情分,不能叫我一声大哥,也不能当作不认识啊。”
玉若安摇头:“谁是谁大哥?真算起来,我比你还大半岁呢。”
马淞应道:“那便由我叫你一声大哥,也是妥的!”
“你一个七星剑派的弟子,和我这样人称兄道弟,于前程不妥。”玉若安应得干脆,将装着医药的木箱挂上肩头,对马淞道:“若真打心底愿意叫我一声大哥,便该乖乖听我的话,离我远远地。”
这般说着,玉若安已经背着木箱走远了,马淞看着远去的青年,心底叹了口气。
就算从背后看,那两只骨角也依稀可见。
但除了这个,这样的气度和容貌,与大师兄相较也毫不逊色。
“滚云城我不会来了,记得每年回来给马叔扫墓。”青年医者的声音远远传来,听起来显得无比凉薄。但马淞知道,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不与他多生交集,于他身为七星剑派的弟子有利。
自那日以后,滚云城少了一对走街串巷的老少大夫。沧源陆上,却多了一位流浪医者。他医术精湛,且宅心仁厚,就算是付不出诊费的穷苦人家,他也一样会留下药材低廉却效果甚好的药方。
没有人知道这位医者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这位医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年纪。
时间从来没有在玉若安的身上留下痕迹,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沧源陆上的人修和人们,对妖修的态度里多了些惊惧。似乎是妖修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慢慢竟然还有了妖修吃人的讹传。
就连最初能坦然以混妖之身行走的玉若安,也不得不将自己额前的骨角,用大兜帽遮起来。
慢慢就连各大仙城,都开始不允许妖修和混妖进城。原本住在仙城中但凡和妖修搭边的,都开始被清理出城。
马淞以为滚云城那一别,便再不得见。却在一次随着七星剑派的弟子清理七星剑派下附属的满月城时,在人群中再次见到了玉若安。
马淞早已筑基,容色不变是常理,令马淞意外的是,几十年过去,玉若安也依然是那般年轻的容色。
满月城的混妖们,被七星剑派的修者,如同驱赶牲畜般轰出了满月城。马淞站在这头,混妖人群中的玉若安,对上马淞的视线,冷静的摇了摇头。
寂静的夜色中,山间有虫鸣唧唧,一道刻意踩出的脚步声,惊动了卧在树梢间的玉若安。
树影中立着一个背着长剑的人影,玉若安从树上起身:“你不该来。”
那人道:“我只来说一句话就走。”
玉若安应:“你说。”
“元司府下附属的引仙城,城主玉荣上尊的道侣是龙弥境妖修,那里对你来说,也许会是一方乐土。”那人说完,人影便闪入了月色中,倏忽不见。
只有绣着七星剑派标徽的弟子服,在玉若安的眼底留下了一丝痕迹。
马淞绝不会想到,就是他的一句话,推动了命运齿轮的转动。
————资料片之《孤星未明》完————
玉若安:不惨?
初离:惨?
玉若安:不惨?
初离:惨?
玉若安:不惨?
初离:惨?
玉若安:不惨?
白风雨:咳咳,好像,我比较惨。
玉若安:……
白风雨:你看,你小时候身边多少好人,我小时候,身边就我娘一个,其他都……不提也罢。
玉若安:……
白风雨:你看,我娘最后还被那渣渣给气死了。
玉若安:我娘被我渣爹吃了。
白风雨:呃……我爹不渣。
玉若安:我娘一开始把我丢了就是怕我渣爹吃我。
玉若安:结果我还傻乎乎自投罗网。
玉若安:还被我渣爹虚情假意给骗了几百年。
玉若安:还好我小时候的人生观树立的比较正确,不然差点被我渣爹给套路,跟着一起搞事情,那估计就真的要和照见星相杀了。
初离:对吧,你看,你童年哪里惨了?
玉若安:我能不能打她一顿?
初离:谁?你渣爹吗?我不是给你机会打了他第二顿?
玉若安:唉……算了……闺女,咱们走,眼不见心不烦。
玉引仙:哎,好的,爹爹。
初离:喂,你和引仙儿怎么遇到的,怎么变成父女的,你还没说呢!
玉引仙:我爹后来就去引仙城了,就捡到我了。
初离:就这样?就成父女了?
玉若安:我年龄都七老八十了,捡到个小姑娘,不当闺女当什么?我又不是恋童癖。
初离:……天都聊不下去,你不注孤生,谁注孤生?
玉若安:我……!!
玉引仙:爹爹?不是说我们走吗?
玉若安:哼,走!
孟染:对了,引仙星劫到底渡了没?
初离:忘了问!
孟染:或者说,还渡不渡?
初离:忘了问啊!
孟染:要不叫回来问问?
初离:别了吧,我怂!
孟染:要你何用?
初离:你别以为你是主角我就不敢……!
宁司元:不敢怎样?
初离:我就不敢不怂!
乌长柳:#鼓掌,这一波反应超快!
初离:阿印,管管你家的。鼓什么掌?
印妆风:嗯?你黑我我说什么了吗?他鼓个掌而已,我还没拔剑呢!
初离:我那是黑吗?我实话实说都不行?qaq委屈。
魏忆晓:放心,不会有人哄你的。
宋玺:^_^,有的,来,哄你。
魏忆晓:师伯,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儿?
初离:^_^我爱大师姐!
谢成霜:反正她只爱我。
初离:qaq委屈。
宛晚:^_^,来,抱抱。
陆子期:你凑什么热闹。
宛晚:凑热闹蹭出镜啊。
初离:还有这种套路?
宛晚:^_^有啊,我啊。
白秋云:^_^,来,我也给你个抱抱,要吗?
初离:要要要!
倪飞:→_→我同意了吗?你就敢要?
初离:……倪飞飞你过分了!
倪飞:你虐我俩的时候,你的良心没有痛吗?现在还敢要抱抱?
初离:性……性格决定命运,不……不关我的事。
倪飞:我那么放飞的性格,会因为那点小事纠结?
白秋云:真的没有纠结?没有纠结为什么当初不敢直说?
倪飞:我纠结我的,你干嘛要废去功法重修啊?!
白秋云:宠你呢,就是要把你放在云上面。
初离:嗯?所以你俩到底谁攻谁受啊?
倪飞:关……关你什么事儿?
初离:哦哦哦,我懂了!
倪飞:我又没亲你,你懂什么?
顾盼:倪师叔!!来战!!
初离:哦哟,热闹了,可以可以!你们打,我先撤!
初离:嗯,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是什么事呢?
————
云烟宗客舍的易辉冕“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易辉冕:嗯?难道,是雁翎在想我?——
七尺:我堂堂心动期前辈,竟然不采访我一下?
冷衡云:我们刚刚晋阶到出窍期啊?
七尺:我……曾经……
冷衡云:好的,就先以心动期为目标来修行吧。
七尺:0_0剑修都这么实诚的吗?
印妆风: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