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庭院中,杨戬半晌不动。
“直健,……有没有人对你这么好?——象那条蠢鱼对敖丰那样,连命都可以不要?”他看着天边的云霞,忽然问向了跟随多年的忠心部下。
“没有吧。……”身边的直健将军愣了愣。
“所以能放走篱这样的人,那敖丰必然是个没心的蠢材。”他冷笑道:“跟我去西海。”
“是,属下这就去点齐天兵天将。”
“干什么?”杨戬皱起了眉,立时又松了开来——眉间天目的伤,还在不时跳痛。
“殿下不是要去西海兴师问罪?……”直健将军呆了一呆。
斜斜扫了他一眼,杨戬刚平复的心又翻滚了:怎么自己看上去很象一个急着去捉奸夫的妒夫么?!……
“我去海底随便走走,要带兵将把我要找的人吓走么?”他冷冷道,好不容易压下了火。
立在波平如镜的西海边,杨戬的心慢慢起了温柔的涟漪。那只小小的龙鱼精算什么?有什么必要在意那忧伤却充满欺骗的眼、美丽却廉价的珍珠眼泪?
那敖丰算什么?有什么必要忽然对他起了嫉妒和不甘的心情?——这深深海底,才是他一心想找寻的人的所在。——那个人有温暖的唇,长长的发,还有同样不差分毫、不求回报的心,天上人间,却不知他何时才能重遇见这个人?……
威武的天神行向海中时,碧涛忽然自动从旁而分,默默让出水路来。
……十多天了,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被疼痛片片撕扯着的篱很少再有长时间的清醒。
“篱公子,我给琼池里的鱼虾们喂过食了。那条小青斑一直不太肯吃东西,不过今天听我骗它说你已经用了琼浆露,就安静多了。”玲珑看着水中闭目不动的篱,轻轻道。
知道他刚刚醒了,便想不停地说话引他分散些注意,心里却是一片忧愁:要是他知道今儿殿下路过琼池时,被小青斑忽然从水中跃起死死狠命咬住了手指,不知该多担心那重情义的小鱼呢!
“篱公子,我……这就把殿下留下的药给你敷上,好不好?”她眨了眨眼,犹豫道:“呆会儿殿下若再问,我就说你已经认过错了,……我知道你脾气倔,又不要你亲口说,你只要不出声否认,成不成?”
篱的眉宇轻皱了起来,睁开了眼。
“玲珑姐姐……”他攒着力气:“别担心,我……快好了。”
“鳞片长出大半了是不假,可若再惹恼殿下,你道他不会再活剥了你么?!”玲珑急气交加。这个人,怎么就看不清情势呢?“——你那一刺把殿下修炼千年才开的天目伤得至今不愈,根本就无药可医!若是真的毁了,殿下杀了你也是常理!”
篱不语了,身子却微微颤抖了一下,荡动了微微波纹:那能观千里、可辩妖魔的天目,真的再好不了?……
“听我说……”玲珑咬了咬唇:“殿下以往也宠幸过很多花妖狐仙什么的,都是一夜就罢了的。你……”
小侍女的脸有点红了,踯躅了一下,终于道:“你就从了他一次两次,没准他很快腻了,放你和三太子相聚也不一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