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知己,中年男子终究是心软了,并没有杀死北寒和光,而是带着北蛮狼骑北上,越过无数山岭,回到草原,往三千里荒原而去。
翌日倾城,青山镇铁城下,陆玄楼没有看到北蛮军阵,而是等来了北蛮信使。
陈凶皱眉说道:“投降?北寒和光不似这种人啊!”
“北蛮和光入不得中原,回不去草原,好似无根浮萍。”浮屠说道:“投降大魏,取半生荣华富贵,倒也合乎情理。”
“似北蛮和光这种人物,名声远比荣华富贵重要,甚至比性命重要。”
陈凶反驳说道:“北寒和光此举,必然有诈,不可轻信。”
浮屠与陈凶格外不对付,此刻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蜀王殿下,您怎么看呢?”
浮屠是离关守将,陈凶是枯草岭守将,就军中而言,这两人的地位都在陆玄楼之上。
然而陆玄楼毕竟是大魏皇子,近日身先士卒,陷阵无双,深受大魏铁骑爱戴,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取代浮屠与陈凶,成为这支大魏铁骑的主心骨。
“当然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陆玄楼说道:“越过这座铁城,难如登天,但魏人过境,却也容易啊!”
浮屠问道:“你的意思是北蛮和光这是要诈降骗关?”
“这种可能性极大!”
陈凶说道:“北蛮和光率军入中原,无非就是逼迫我大魏三将回援,缓解耶律观音奴的压力,为北蛮争取一线生机,此刻破关无望,南下无门,便行骗关之事,便在情理之中。”
“但也不排除北蛮和光是真心实意归附大魏!”
陆玄楼说道:“大魏三将联袂而动,耶律观音奴独木难支,北蛮回天乏术,北寒和光进退两难,因此归附大魏,倒也说得过去。”
陈凶说道:“将军百战死,我依旧觉得北寒和光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说实话,本王也觉得北寒和光另有所图,但他递上了降书,本王便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玄楼说道:“北寒和光是北蛮军神,在北蛮军卒心中,犹如一尊神明,他的投降,会动摇北蛮人心,打击北蛮士气,会加速北蛮的溃败。所以,无论北蛮和光是真心实意还是别有图谋,本王都要纳降。”
晌午时分,青山镇外,陆玄楼与北寒和光会晤,两人对坐于桌案两侧。
“北蛮依旧有四万精锐铁骑,前辈怎么就想到投降了呢?”
陆玄楼玩味出声,目光如炬,盯着北寒和光,将其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造化弄人啊!”
北寒和光落寞说道:“老夫率北蛮骑兵南下,剑指中原,意在逼迫大魏三将回师南下,解北蛮燃眉之急。”
“然而大魏三将不为所动,老夫也被殿下牵制于此,难有作为,退不回草原,下不去中原,若不想埋湖于此,便唯有投降一途。”
陆玄楼笑道:“前辈久经沙场,应不是怕死之人。”
“老夫不怕死,但老夫怕他人死。”
北寒和光说道:“耶律观音奴与大魏三将对峙于三千里荒原,以大魏三将的凶狠手段,不知有多少北蛮儿郎要战死沙场。”
“北蛮灭了族,总不能亡了种吧!”
北寒和光叹息说道:“老夫子之所以投降,便是想替此地的四万北蛮骑兵留下一条活路啊!”
“看来本王所料不错,前辈果然是因为这四万北蛮骑兵才选择投降。”
陆玄楼说道:“但前辈难道就不曾想过,前辈一旦归附大魏,百年声名将臭不可闻。”
“生前不得风流,死后青名也无用。”北蛮和光说道:“老夫时日无多,有人想骂便骂吧,老人权当听不见就是了。”
陆玄楼问道:“北蛮儿郎以天之骄子自居,向来桀骜不驯,前辈愿意归附我大魏,北蛮军卒也愿意归附大魏吗?”
“自然有人不愿意!”
北寒和光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北蛮狼骑已经和老夫分道扬镳。”
陆玄楼问道:“除了北蛮狼骑,应该还有其他北蛮军卒不愿归降吧?”
“自然是有的!”
北蛮和光说道:“不过还请殿下放心,老夫能压的住就是了。”
“本王自然相信前辈的声望,只是人心难测,本王也不得不防。”
陆玄楼说道:“北蛮虽是降军,却有四万之众,而我大魏铁骑不过两万众,若前辈诈降骗关,那就大事不妙了,所以前辈莫要怪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北寒和光说道:“殿下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本王只接纳两万降兵,剩下的两万降兵,前辈自行处置吧!”
陆玄楼说道:“等前辈让本王看到诚心,本王自然大开城门,请前辈入城,而后送前辈入大梁,受父皇赐封,位极人臣。”
“蜀王殿下,这是屠杀俘虏吗?”北寒和光沉声说道。
“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所以前辈莫要怪本王心狠。青山镇后,便是大好中原,若北蛮降卒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