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担轻轻挥了挥手,三滴青木液便落入荀轲身体内,默默蛰伏下来。
待得他开始用真气擢升自身血肉之时,青木液便会化作源源不断的生机来滋养他的身躯。
这是青木化生诀又一次晋升后,为顾担带来的隐形提升。
如今便是青木液离体,他也能够更加细致的将其操控,不会再像是先前那样,要么不用,要么一口气用个干净。
除此之外,青木液还有别的变化。
自从青木液能够形成身内化身之后,如今离体而出的青木液,可以当做他自身延伸出的一部分颇为特别的感官。
在青木液没有消耗完全之前,他可以凭借着这其中的联系,感知到青木液容器的情况,相当于另一种方式的‘内视’。
也就是说,如果荀轲突然被人打成重伤,那无需谁去通报,顾担自己就能够通过青木液知晓这个状况!
怎么说也花费了他五万载的寿元,这些更加得心应手的变化,理所应当。
保险起见,顾担给荀轲、王莽、小莹、苍几个人身体内都留了几滴青木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无患嘛。
在几人闲聊的功夫,禽厘胜也终于来了。
他身着短褐,脚踩最为廉价的草鞋,浑身上下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怕是都不值几文钱,若不是他的肌肤并不算黑,身材也没有那么高挑出众,看着他顾担甚至会以为见到了墨丘。
“顾先生寻我?”
禽厘胜单刀直入的问道。
最近墨家刚刚发生了大事,非常忙。
可既然是二十多年都不管事的顾担突然要见他,那定是有事情要说,所以禽厘胜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顾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认认真真,从上到下的扫视了一遍禽厘胜,又往他身上留了几滴青木液,方才开口说道:“关于墨家,我和想你谈谈。”
“哦?”
禽厘胜略显讶异。
顾担好像从未对墨家有过什么过多的关照,但也从没有真正指挥过墨家,对于墨丘留下来的组织,顾担的意思一直都是自行发展,不多过问。
“墨家出了问题,或者说,墨家从创立初始就有问题,只是到了如今,才终于开始显露出来。”
顾担说道。
此话一出,不仅是禽厘胜,连王莽的脸色都变了。
如果单说墨家出了问题,那还能说是禽厘胜管理不当,可顾担说的是墨家创立初始就有问题。
那问题就出在了墨丘的身上!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墨丘至圣先师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深入人心,连他国学子都要不远万里前来朝拜,狂热一些的人甚至还要一步一叩首。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说过,乃至敢说墨丘的坏话了。
更不要说,当初墨丘倒下的时候,最为愤怒的那个人,便是眼前这位惹不起的存在。
而且,在场之人都与墨丘颇为牵连。
禽厘胜是墨丘的弟子,王莽当初学武艺也是跟着墨丘所学,虽然如今觉得墨家不太对,却也从没将问题放在墨丘的身上过。
伴随着年龄的增大,掌握的权利也愈发深重,越是能够明白当初墨丘的不易,在王莽的心中,墨丘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圣人,绝无一星半点的虚假。
圣人,怎么也能有错呢?
唯有荀轲,面色不变分毫。
墨丘何尝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和恩师呢?
他也并非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但对墨丘最好的报答,绝不是费尽心力的吹捧,而是让世道变得更好。
哪怕这种让世道变得更好的方式有悖于墨家的道义,也必须要去做。
顾担语出惊人,却是一点也不含糊的说道:“当初墨家创立的时候,我就在场。那个时候,是因为宗明帝想要修建万寿仙宫,就是如今夏朝皇宫之所在。
墨兄不忍百姓遭受如此苦楚,但一人之力为短,众人之力为长,便创建了墨家,招揽志同道合之士,想要做世间的清流,以此来洗涤一番民间的风气,我说的,可有差错?”
“没有差错。”
禽厘胜点了点头,应声道。
“最初墨家的核心,乃是明鬼和天志,墨兄想以此来规劝宗明帝,世间神神鬼鬼之流尽是虚妄,不要再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仙道,可有差错?”
“没有差错。”
“再后来,宗明帝不改其心,四国联军攻伐而来,忍无可忍的墨兄在宗明帝六十寿辰那天宰了宗明帝,随后带着墨丘前去支援羽州、扬州。
阵斩屠城的大青指挥使刘轩启后,定下了如今墨家十义中新的核心,兼爱、非攻。可有差错?”
“没有差错。”
三问三答之间,道尽了墨家这么些年来的变化,也是最后的变化。
自确定兼爱、非攻为核心之后,到现在为止,墨家再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让人不得不佩服禽厘胜,这家伙真就能完美的适应墨家,将墨家维持住了原本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