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一个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
两者之间,完全没有一点交集之处。
但争辩当然也不会就此结束。
杨朱之后,便是荀轲上台。
他同样也被人所质问,主攻的方向便是人性本恶之言。
荀轲的回答是:“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圣王之治,礼义之化,然后始出于治,合于善也。”
人性虽然有恶,但并不代表着就一定要顺从这种“恶”,荀轲就是主张通过教化来限制人性的“恶”,使人性之“恶”向善转化,而不是变成一个纯粹的“恶”人。
正是因为人生而又恶,才更需要礼仪教化,而不是理所当然的将恶当做自身的一部分。
这就是为什么他曾说要为天下定礼的原因。
夏朝已至盛世之时,因循守旧绝非正途,每个人都在拿出自己的方法来供人评判,展现自身的才学和能力。
顾担在这里和清平子一同看了好几天,然后离去。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登台,如同再寻常不过的一位听众,阅览着凡尘之中的风景。
或许百年前后,有人会对这场盛会大书特书,但其中不会留存他的身影。
医药大典还在不停的编撰之中,成百上千位医者已经汇聚到了此时的太医院之中,为另一份功绩而努力着。
“走,去见一见你的那位同道中人。”
荀轲讲述完之后,顾担和清平子离开了这里,叫停了正要去休憩的杨朱。
“两位可有何指教之处?”
杨朱是个道人,游览风尘之中,身具宗师之力,眼光自是不差。
从清平子的身上,他能够感受到极端危险的气息,隐隐中带着些许腐朽的气味,代表着此人的实力怕是已经登峰造极,年岁也距离大限不算太远。
至于顾担,看上去倒是俊逸非凡,但实力却看不出什么深浅,清平子跟在他的身边,竟还稍稍落后一步,不敢逾越,足以说明也绝非常人。
当下也不敢怠慢,还以为是准备与他说教一番的强者,顿住脚步后颇为谨慎。
“只是听闻阁下乃是自他国游历至此,心中好奇,便想过来交谈几句。”
顾担说道:“如不嫌弃,不妨到小院中坐上一坐,可品酒煮茶,随便聊上一聊。”
杨朱还是顾担遇到的,第一个自并不熟悉的国度跑过来的宗师。
如今的夏朝已经很是强盛,关键的是这份强盛不再是凭借着他自身的武力,导致周边的国度不得不俯首。
即使如此,夏朝的影响力仍旧只留存在周边几个耳熟能详的国度之中,再远一些,几乎就没有了什么消息,只有商旅偶有交集。
这个世界很大,便是夏朝境内,如果真要全部游览一遍,便足以花费寻常人的一生。
连自己的国度都看不完,真正有闲心去关注外界者,又能有多少呢?
如果要去大祈,从夏朝的皇都出发,一路不停,商队都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一路上的人吃马嚼,全是损耗不说,一来一回和其间交易的耽搁,去一趟都得准备一年的时间。
如果再从大祈跑到周边其他国度,所花费的时间还得继续翻倍,越远越不值当。
而且这个时代的门户之见很是严重,不同国度之间的国情自有不同,如今的夏朝尚且算得上包容开放,其余诸如大祈、大雍的周边国家,也都给夏朝面子,少有刁难。
换个国度指不定君主残暴昏聩,对着异国他乡的人直接下死手也不无可能,风险着实太大。
能够和周边的几个国度贸易往来都算殊为不易,更远些的国家,连书本上都只是略有记载而已,这方面的消息一直都比较匮乏,便是皇室也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罢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游历四方的宗师跑了过来,不畅聊一番,实在是有些浪费。
“自无不可。”
得知两人来意,杨朱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种事情颇为常见。
作为宗师,只要没有敌意,去哪里都能够得到款待,想要从他口中了解外面世界人也有不少,可以说相当熟悉了。
顾担带着杨朱来到了顾家小院。
初进院门,杨朱便轻咦了一声,“这里,有些门道啊!”
他目光四望,不仅是看着院中那些争奇斗艳的花花草草,还有各处布局,竟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顾家小院已经很多年了,当然也被顾担修缮过几次,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他从不在这上面有所吝啬,如今的顾家小院与最初当做墨家武馆的小院,看上去已经是两个地方了。
而这些年诵读各类道藏、书籍,从中学到的很多东西,都不知不觉的化用其间,虽然占地并未扩大,可懂行的人自然能够从中品味出来不一样的东西来。
“来,品茶。”
坐在院中那颗柳树下的石桌上,顾担拿出大青皇室每年都会派人给他送来的珍品,青灵果茶。
茶叶刚刚冲泡,便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香气从中传出,跟寻常茶水已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甚至有些不像是茶。
这自然便是大青本身的异种,一株特殊的茶树,大概是和大雍的天成水,夏朝的流云追月丝一个等级的东西,每年的产出都不高,也就是顾担的地位特殊,才能享受到。
“咦?好东西!”
杨朱眼前一亮,轻轻饮了一口,闭目仔细品味,半晌后睁开眼,说道:“此茶真乃天地所生之造化,在我所饮用的茶水中,足以占据前三之位。”
“哦?这还只能争一争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