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绾了个简单的髻,额头露出来,颇显大气,脸上虽没上妆,但因保养得当而盈着健康的光泽,身上穿着a字版型白色羊绒大衣,里面是不失设计感的孕妇款及膝裙,炭黑色羊毛裤袜紧裹小腿,脚上一双棕色羊皮平底靴。
贵妇不敢说,但养尊处优的气息显而易见。
再加上手上那枚——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交握于身前的双手,正有意无意地挡住无名指上的钻戒。
徐丽的视线尖锐地扫过来,问得直截:“几个月了?”
白露没作声。
徐丽脸上闪过似有所悟的神色,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还是说我的事儿吧。”
“咱俩散伙不久后,我就处了个朋友,然后辞职,在地下商城给人卖衣服,后来发现怀孕,打算生下来,但他一直没个正式工作,所以钱就成了问题。他说以前给公司副总修电脑时,从硬盘上恢复了一些资料,好像很有‘价值’,于是头脑一热,就刻了盘去敲诈……”
“那天晚上,说好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等他们来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我在外面转悠半天也没等到他电话,放心不下就回去,走到门前发现窗帘拉着,从窗帘缝往里一看……”
徐丽闭了下眼睛,“一地的血,真是见识到了什么是‘脑袋开花’,然后就看到那两个人的脸。我扭头就跑,他们听到动静出来追,大概是一个留着善后,只有一个跟上来,刚好对面工地有个两米多深的积水坑,我就跳了进去……那人在上面守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见没有动静才走人。”
“我死里逃生,住的地方不敢回,就找了个以前的姐妹借了钱,连夜坐火车逃到南方去,半路上孩子流掉了……”说到这句她顿了一下,“到了广东那边,找个地方猫着,遇到个好心房东介绍我去服装厂做工。”
徐丽语调平平,仿佛只是复述一段《知音》上看来的离奇故事。白露却听得心惊胆战,听到孩子流掉那一句更是心中一震。
“这事儿是我俩自作自受,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惜了你,一定是那个混蛋把你卖了,妈的,死了还拉个垫背的。”徐丽说到这里才带了些愤愤。
白露坦诚道:“那封信,我没寄出去……”
徐丽摆摆手,“算了,他们树大根深,送出去也不一定有用,没准儿还得多一个被灭口的。”
“那你这次回来是?”
徐丽拨了拨头发,这才露出一抹悲色,“虽然那混蛋又蠢又烂,毕竟他是真心想娶我的,听说他的尸体被找到了,我回来给他上个坟。”
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徐丽看了眼手机,“我得开工了,在这儿替朋友卖酒水。”她起身整理了下短裙,开门前回过头,“你不会告诉他们我在这吧?”
白露一愣,“当然不会。”想了想又加一句:“但你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徐丽点头,“我这两天就走。”
白露走出酒吧时,天色已暗了许多,对面商铺霓虹招牌亮起,她忽然一阵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离奇而漫长的梦。
愣怔了一会儿,赶紧穿过马路,回到刚才的地方。
过了会儿阿森远远地跑过来,手里拎着装奶茶的袋子。
白露解释道,“我刚才等得无聊,到旁边店里转了转。”
阿森并未计较,只说:“奶茶凉了。”
“没关系。”她接过去,“回去吧,不早了。”
深夜,白露睡梦中感觉到一阵冷意。
她伸手拉了拉被子,可那冷意不减,反而越来越森然。她一个激灵醒来,看到床边一道黑影正俯向自己。
刚要惊呼,看到熟悉的面部轮廓后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就喉咙发紧。
一双大手不知何时罩住她脖颈,此时正一点一点收紧。
她心中大骇,刚发出个“程”字便失去声音,只能发出嚯嚯的喘息。
那人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质问:“为什么要背叛?”
“为什么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