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刀疤男子忽然大笑出声,而后也不上前,只是长揖一拜,而后沉声开口道。
“当年若非师父出手,不仅我整个山寨的弟兄都会枉死,就连我也难逃一死。师父你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讲究一个落地生根。原来山寨的根没了,现在明心观就是我的根。师父你既然要接受仙人指引,那就让徒儿守着这明心观吧。”
“你...”
老观主闻言之下,身形一颤,心中颇为感动,但却知道自己不能反悔,否则谁也不知道,昨日那两人去而复返之后,是否会因为烧山之时,这些人不在此地,便说他们护观不力,给予惩罚,到时便是害了他们。
可正想狠心开口之时,却听到身后的徒弟忽然话锋一转,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再那般沉重,而是多了几分轻佻。
“再说师父啊,其实您不知道,现在外面可是各种传言说我们明心观内有仙人隐居,现在山下已经聚集了几千人。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那山下阵法的破解之道,到时候收钱进山,赚的香火钱一定是现在的几十倍啊。
师父您老人家就放心跟随仙师而去,将这里交给徒弟打理,等您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保证明心观焕然一新。”
此言一出,老观主心中当即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陷入沉默之中,却是没有看到身后的弟子,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舍。
可就在这时,明心观祖师殿内,却忽然间响起了一个青年的声音,此声音响起的同时,老观主身形一颤,心中一沉。
“也罢,既然你明心观后继有人,不如今日就让他继位观主吧,日后你也可以放心修行。而且我之前说过的话,仍旧作数。”
话音方落,刀疤男子只见眼前一阵模糊,而后师父身边便多出一人。而此人出现之时,他清楚地发现师父神色异常,知道师父今日的异样,多半与此人有关。
但他也知道,能让师父如此忌惮之人,断不是自己可以力敌,因此....
“这位便是师父口中的仙师大人吧!”
说话之间,刀疤男子便要跪拜,老观主见状眉头微皱,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外出游历一番,怎么就变了性子,如此没有风骨。不过想想,这样可以保住性命,便也没有计较什么。
可就在这时,刀疤男子的身形,却忽然间定格在双膝微曲的一刻,既无法下拜,也无法起身。与此同时,一旁的青年男子,淡淡出声,一如既往地语速极快:
“照理说你们明心观祖师是我乾炎宗一名犯错的内门弟子,我受你这一拜理所应当。可是如今我乾炎宗实在没有多余的外门名额,而你年纪已经超过了要求无法担任杂役弟子,因此这一拜,还是省了吧。”
说罢,青年转身看向老观主,见对方愣愣出神,于是抬手朝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似是长辈对晚辈一般,接着开口道:
“别傻愣着了,你们明心观内若有什么主持信物之类的现在你就可以交给他了。”
“这...也罢”
老观主叹息一声,自腰间取出一块不知是由何种木料雕刻而成的木牌,而以此木牌之上的纹路来看,的确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老观主轻抚了一下木牌之后,便递给了自己的大徒弟,见徒弟无法行动,便直接放入了对方怀中。
“此物便是历代观主的信物,既然你愿意继承明心观,那为师便将观主之位传于你,希望你日后....凡事量力而为便好。”
老观主言至末尾,险些便将当年自己师父传位于自己时,说得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出口来。可如今要说将明心观发扬光大,显然不大真实,毕竟明心观如今已算毁了大半,于是便转言开口。
一旁的青年见他完成交接,而后便直接一只手搭在了其肩头,紧接着十分随意地开口说道:
“放心,你虽然资质差了一些,但好在心性不错。应该用不了三四十年,便能破入武道五境,届时你作为宗门行者,自然可以外出云游,也可以回到明心观,不必如此伤感。”
老观主闻言默然不语,如今的自己已经是八十有九,寿元将尽,哪里还能够度过三四十年的岁月,此时无奈摇头。
“明心观就交给你了,为师先走一步...”
话音方落,刀疤男子眼中,便将身前两人身形模糊,随即消失在了明心观内。而待两人消失的同时,其周身禁制也瞬间解开,可其却是望着祖师殿的方向,愣愣出神。
最后拿出那块木牌,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三四十年而已,我还等得起,师父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