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白雾如水一般向两边分开,一个水桶大小的脑袋突然从雾气中探出来,腥红的信子几乎要舔到小成脸上。扑面而来一股腥臭的气息,中人欲呕。
气味虽臭,但小成被这臭味一熏,倒清醒了几分,本能地就扣动了扳机。虽然仍旧头晕目眩,但目标近在咫尺,用不着瞄准都能击中。
其实这一枪不开也许更好些。蛇头已经伸到他眼前,忽然好像闻到了什么令它厌恶的气味似的,一摆脑袋又想往后缩回去。但这时候枪已经响了,子弹正正打在巨蛇的双眼之间。噗地一声如击败革,金属质的子弹钻进蛇皮里,沁出一点鲜红的血。
这一下激怒了腾蛇,巨大的蛇头猛地向旁边一歪,飕地一声从白雾里又探出一条尾巴,对着小成拦腰扫了过来。
小成想动,可是头晕得厉害,脚像坠了铅块一样,根本挪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尾巴冲着自己过来。说是尾巴,也有成人大腿粗细,上头长满了灰白色的鳞片,最小的也有一元硬币那么大,中间仿佛还有尖锐的突起。
估计这么一下子过来,就能撕掉人一层皮吧?这下到了检验警服质量是不是过关的时候了。
小成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佩服自己了,这种生死关头,他居然还能想些乱七八糟的。不过他还没佩服完呢,眼前的雾气突然散开,管一恒从雾气里一跃而出,人在半空,已经举手挥下。
小成不太清楚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是的,在他看来管一恒手里什么都没有,仿佛是在虚握着空气,但随着他挥臂劈下的动作,仿佛凝固一般的雾气便像被热刀切开的黄油一样,向两边迅速地裂开。
在突然清晰起来的视野里,小成觉得仿佛有一道淡淡的泛着微光的影子,如同一把剑般自管一恒手中挥出,迎上了那条猛抽过来的尾巴。
一声尖锐的哨音般的喷气声震得小成耳朵发疼。影子仿佛只是轻轻掠过了腾蛇的尾巴,甚至连上头的鳞甲都没有破坏,可是腾蛇那条猛力抽击过来仿佛能拍碎金石的尾巴骤然在空中一停,随即像没了骨头一样软软地垂了下来,几乎是擦着小成的身体落到了地上。而腾蛇硕大的脑袋猛地往后一仰,那尖哨声就是从蛇口中喷出来的,水桶般粗的身体疯狂地翻滚起来,仿佛受了什么重创一般痛苦。
四面的雾气刚被管一恒劈开,这会却又随着腾蛇的翻腾迅速合拢,甚至比刚才更浓厚,将小成的视野完全填满。雾气缠绕着小成的身体,像蛛丝缠着飞虫一样,拉扯得他动一动都困难。
刚才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渐渐在减轻,小成努力挣扎着想从雾气里脱身,却忽然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甜甜的,像是桂花香,却又带了一点微辣的酒香。这酒香非但没有冲淡桂花香,反而让香气变得更加沁人心脾。
这香味儿闻着太舒服了,小成下意识地吸了口气。香气自鼻腔冲入,几乎是瞬间就浸润了全身,带来一种极其舒适的倦怠感。
坏了,这是迷香吧?小成脑海里掠过最后一个念头,眼皮就不由自主地沉下来,将一切都关进了黑暗之中……
小成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眼皮微微有些沉重。他眨眨眼睛才看清楚,管一恒正俯身在他上面,脸色阴沉得能刮下一层霜来。
耳边听见李元指挥的声音,小成转了转脖子,发现雾气已经消散,会场里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人,外头接应的警察们都已经进来,完全控制了场面:“怎么,怎么回事?”
“腾蛇不见了。”管一恒简单地回答,伸手把他拉起来,“你觉得怎么样,受伤了吗?”
小成并不觉得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左右拍了拍,也没发现自己受伤,只是头仍旧有些晕,但已不是之前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倒像是喝了点酒一般,有点醺醺然似的。
“不见了?”小成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简直是一头雾水,“我看见你好像拿什么东西劈了腾蛇的尾巴一下,然后雾又浓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