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并承诺如若他有朝一日起兵造反,成功篡位,便允许他出兵源州,明里看来是我军落败,暗里却……实为割让。”
长久的沉默。
斜晖投下一条条格窗的影,大殿里寂静无声。
赵诚基闭着眼,斜躺于明黄卧榻,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好就好在霍言失了利,还没等攻源州,自己先丧了命。那些个丧尽天良之事,也随他一起入了土,再无人知。只道是荒唐世事一场,胆战心惊十年。即便风云再起,朕也无力再战。朕只愿此生莫再犯如此荒谬大错,莫要再……如此糊涂。”
他的声音悠远空旷,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于日薄西山之际,回忆起曾经过往,几分欢喜,几分烦愁。更多的却是不舍与悔恨,思索着下一世该如何珍惜,如何偿还。
徐公公有些恍惚,仿佛待这余晖暗淡之时,眼前这曾经威严强壮的身影便会随着日落一齐消逝而去。
他抬起上身,试探着叫了两声“皇上”,似乎想将他已然出窍的魂魄唤回这白发苍苍的躯壳。
“嗯。”赵诚基在喉咙里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徐公公放下半个心来,犹豫片刻,挪了挪身子,端端跪在卧榻前,语气严肃:“皇上,徐明伺候皇上大半辈子,始终忠心耿耿,从无异心。”
赵诚基慢慢睁开眼:“你想说什么?”
徐公公两臂一弯,磕了三个响头:“奴才隐瞒一事已久,今日突然想通,决定告诉皇上,皇上听完,要杀要剐,奴才悉听尊便,绝无二话。”
赵诚基诧异地盯着他,愣了片刻,终还是点点头:“你且说吧,朕自有定夺。”
“谢皇上。”徐公公又磕了个头,低着头道:“去年年初,据锦衣卫密探报,碧石寨的二少主,也就是皇上的私生子安落,已离开碧石寨,想必现在已在大铭国某处。”
赵诚基目瞪口结的支起身子,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他:“你!徐明,你为何不早说?你为何不早告诉朕?”
徐公公一惊,急忙咚咚咚猛磕响头,用力之大,额上竟渐渐见了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担心皇上重情重义,一时心急,做出不成体统的事来。”
“放肆!“赵诚基抓起瓷碗猛的砸到地上,“啪啦”几声脆响。
徐公公身子明显一抖,嘴里却不敢停,颤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莫气坏身子……”
赵诚基喘着粗气,看着这跟随自己一辈子的心腹如此狼狈不堪的求饶,忽然倍感颓唐,揉着额头靠在几上,疲倦地挥挥手:“得了得了,起来罢。你年纪大了,再磕可要磕出毛病了。”
徐公公惊奇的抬起头来,脸上竟已是血泪纵横:“皇上……您……”
皇帝喟然而叹,摇头道:“徐明啊,你说的没错,朕若是贪图天伦之乐将他接进宫来,得招来多少闲话?那些个大臣们定会趁机大做文章,到那时,朕这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可就一日安稳日子也没了。”
徐公公道:“皇上私访碧石寨之时,安无撼恰巧出了远门,没想到竟隔了好几个月才回去,而那时任淼淼已有了好几月的身孕。密探还说,是安翎将他赶了出来,恐怕这孩子的身世在衔云宫里早已不是秘密。”
赵诚基低声道:“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受苦。”
徐公公想了想道:“奴才听说,跟他一齐出来的,还有一个下人,有人照顾着,许还不致太苦。”
赵诚基面色这才缓和了些,思索片刻,却又奇道:“徐明,你今日为何又肯告诉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