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就起行,请各位放心,我陈常臻自会保他毫发无伤,平安归来。”
说罢吩咐下人出门寻脚夫运箱子,自己揽住林烨,往外走去。
众人直送到门口,老程起先还笑着,可眼见宝贝少爷翻身上马,英气十足,再目送他走远,眼圈儿一红,又是不舍,又是欣慰。心想这孩子总算长了出息,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定能安息。
乘风不适应新主人,焦虑烦躁,打着嚏,行两步停一下。林烨被它弄得也紧张起来,缰绳扯得紧紧的,腿脚也发僵,生怕它突然狂奔,人仰马翻。
常臻见状,策马靠近,让两马并行。伸手接过马缰,松垮垮搭着,以便叫乘风放松警惕。
“乘风不似逐月,性子温和亲人,你放松,它便也放松。”
林烨嘟囔:“我骑术不好,你得教我。若是半途被它扔下来,岂不是叫别人笑掉大牙?”
常臻一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镖师们马背上过了大半辈子,个个都是老手,只会抢着教你,谁会笑话一个半路出家的外行?”
常臻放柔了声音:“还有,累了难受了,莫要瞒着我。你这性子看上去随意,其实骨子里倔的很。若为了面子耽误事,得不偿失。丑话说到前头,各人有各人的任务职责,无人能腾出手来专为照看你,于我也一样。”
林烨最不爱听他说教,叫他想起秃顶油面,牙黄衣烂的夫子。撇了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想方设法稳住坐骑。心想,我林二爷天不怕地不怕,谁要你们照顾?况且,不就是出去玩耍一番,又不是下油锅上刀山,说这么吓人作甚……
*********************
白麟抱着个小包,气喘吁吁,一路小跑从城西往回赶。
这两日为了这劳什子,城里城外,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全都跑遍了,总算在城西头一间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小门面寻了来。
那瘦干商贩胡子拉碴,衣服上布满补丁线头,忽见门前来了这么一位锦衣公子,吃惊之余,堆上讨好的笑,报了翻倍的价钱,料想就算他讨价还价,也能赚一笔。没想这公子二话不说,银两一拍,连找赎都没要,心急火燎把他那点儿存货全买走了。
白麟脚下疾走,细雨在发上结成滴滴晶莹露珠,衣衫湿凉凉贴着肩背,衣襟下摆也沾了泥点。
但愿他还没有出发,但愿他还想等等我。
这么想着,更为心切,三步并作两步,转眼工夫就到了西边街口。
忽然间,两人两马拐出林家巷子,出现在茫茫雨中,背对着他前行。
着红斗篷的人侧过脸,对黑斗篷的人说着什么。黑斗篷的人侧拉缰绳,两人紧贴而行。
白麟一滞,心中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
即使隔着上百丈的距离,即使隔着迷蒙雨帘,他依然能辨认出,他秀气的轮廓。
步子不知不觉放慢了,缓缓停驻。扶上长满青苔的潮湿砖墙,看着那身影渐渐消失。抱着纸包的手无力垂下,雨点噼里啪啦,溅在上头。
纸包上墨笔写的字,被雨水晕开,依稀能辨别出原貌——碧石寨洛商抚神花。
终还是……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