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满面愁云,旁边于励黑沉着脸道:“青水河上游突降暴雨,水位爆涨,洪水愈发猛烈,适才听店家报信,说临时搭建的土坝被冲垮,已经淹没了好些村落。”
常臻敛眉:“进来说。”
王六关上屋门,看见林烨趴在床上,从灰不拉几的帘幔里探出头来,愣了一愣,倒也没说什么,找椅子坐下:“头儿,咱们原路返回,休整数日再出发可好?”
常臻换上张深沉冷静的面孔:“换做平日倒也无碍,只是此番江南王碰巧托付给我急函密件,不得耽误。”
林烨道:“王爷自己有家仆,为何叫镖行带信儿?”
常臻摇头:“内情并不得知,许是碍于厉害关系,不方便面见,借镖行之手转达,旁人只道送的是奇珍异宝,便少了猜忌。不过,不论是何事,都得尽快。”
林烨倒是不担心行路不行路的问题,听了这话,眼珠子滴溜溜转,一个人趴在一边傻乐,猜想江南王定是在源州秘密养了一房妾室,碍于规矩不得常见,借镖行飞鸽传书,以表相思之情。源州源州……嗯,说不准还是个西域美人儿。
常臻见状,知他肯定又天马行空去也,不再理他,继续说正事:“于励,倘若调转回头,借路泓京,再走官道去源阳,要多耗多少时日?”
于励沉思计数,片刻道:“此地快马加鞭至泓京还需五日,镖车行的缓,估摸得十日。泓京至源阳,需行十五日。由此算来,白白多了七八日。”
常臻揉着额头沉吟:“七八日啊……”
“而且,皇帝寿诞刚过,此时正值各州官员返乡,官道必定处处拥堵,不见得行的快。”
常臻点点头,忽然想起林烨说的路线,站起来拿过他画的图,在桌上展开,按照林烨比划的,给二人讲了一遍。
二人面色皆喜又奇,对这不相熟的白净公子另眼相看。
常臻又说了这路线的弊端,二人却道穷山恶水有甚可怖,镖师们无不是硬汉,什么苦吃不得?至于什么游魂野鬼,不管是谁的,刀剑伺候!
手下一致同意,常臻亦不再好说反对之话,何况,无论从何角度来看,这都是唯一的法子。
当下安排道:“王六,你去刘四那儿支银两,叫掌柜的多备些米面干粮,还有干净水。
“于励,告诉兄弟们,今晚好整以暇,明日改道,卯时启程。
“队伍行进不再分作两段,毕竟路况陌生,前后联系越紧密越好。依旧是于励压前我垫后,五骑先行,镖车后随。寻常货物居两头,贵重货物放到后面来。前后各派一人一马,每隔一个时辰于队中奔走巡视一次,跟我汇报情况。”
二人正色应了,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常臻站在门口,眺望北边锅盖底似得黑天,叹口气,关上门。
一转身,看见林烨趴在胳膊上,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笑,一看就没好心思。
“做什么?”
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