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叹气,扭身就走,衣襟一甩扔下句:“罗里吧嗦事真多……等着。”
出了帐子还兀自咬牙,恨自己定力不足,太过惯纵他。不用想都猜得到,那人肯定正卧在榻上,笑的满脸得意。
常臻去镖车里拎回俩木桶,循着水声往来时方向走。离竹林不远,小溪如练,清澈见底,萦回流淌。月光映在水中,照亮溪底颗颗圆石。
清风沙沙穿过竹叶,搅乱水中月影。风过后再看去,那洁白倒影竟化作了林烨的模样,笑着的,静着的,在眼前摇晃,晃得他眯起了眼,心飞上了天,挂在月钩上,躺在白云间,忽悠悠软绵绵。
发了好一阵呆,待回过神,才发现嘴角竟翘着。赶忙清清嗓子,摆上张没表情的脸,尴尬的像被人看见了似的。提起脚边水桶,在溪边浅草上蹲下身,边打水边想,果真是何人有何命,有人愿打,有人还真就愿挨。上辈子不知亏欠他多少,只等着这辈子来还,差一分一毫,便觉于心不安。纵然嘴上数落,心里还是不愿他吃苦受累不是?
打完水,水桶放在竹林深处一块大石后头,又回去把林烨抱过来。见他手里握着个小药盒,担心道:“自己会上药么?”说完又后悔了,不能自己上,难不成我给他上?手上还成,腿上那位置还真是……光想想就面红耳热。
林烨倒没想歪,点点头一笑,从他怀里爬下来,扶住石头慢慢坐下。
常臻转到石头背面靠着,抱臂赏风月,耐心等待。
林烨边脱衣服边吸气,腿间细嫩处磨掉了皮,皮稍厚的地方没破,却起了水泡,水泡又磨破了好些,结了痂粘在裤子上,一扯,渗出细细血丝来,顺着裂开的皮肤往下流,刺疼刺疼,疼的手直抖,眉直皱。
好不容易脱完了,歇口气,鼻尖后背都冒出一层细汗。被风一吹,凉冰冰的,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忽然想起儿时曾随爹去泓京游玩,正值严冬,漫天飞白,积雪没膝,喉咙里冻得干涩发疼,呼吸都觉困难。冷是冷,可四五岁的孩子,第一次见这样大的雪,怎还愿乖乖躲在暖房里?趁乳娘没注意,偷偷跑出来,跟王府里几个小公子打雪仗堆雪人,疯的昏天黑地,冻得小脸通红满身大汗,在寒风里吹了好几个时辰,才被宫里复命归来的爹连打带骂拖回去。待回到住处,当晚就发起高烧来,也是这般忽冷忽热冒冷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难受。
那时候还有爹陪着,打骂是打骂,心里自是心疼焦急,乳娘也在身边照顾着,直到烧退,一刻都不曾离开。乳娘怀里的温暖香气,至今都还记得。那是家的味道,疼爱的味道。不知道娘亲怀中,是否也是那般暖融融甜蜜蜜?
再看看眼前身上,满目创伤,鲜血淋漓,他林二爷何时受过这样的伤,吃过这样的苦?饶是有常臻陪着,也不能随时随地叫苦连天。
鼻子一酸,泛起一股委屈难过。不禁想起家里暖烘烘的被褥,还有厨房里浸满甜香的软榻来。
不知老程今儿个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不知小棠可有给师父送去了?
不知……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是在看书,还是已经睡下了?
那日说了那么些混话,定是惹怒了他,不知他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在气我?
原本想道歉,可两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