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发现的?”
“爹为逗我高兴,跟我耍了两三年这小把戏,扫一眼就一目了然。这几日我把他写的几本游记都翻遍了,只有这一首里头有猫腻。”绕着绕着草断了,扬手扔掉,腿伸到廊外,悬空摇晃。
常臻心里头一个劲挣扎,怎么就被他发现了?何时发现不好,非要在他最脆弱之时捅破窗户纸,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怪不得这几日连赏景都了无兴致,原来症结在此。
顿时想抽自己一嘴巴子,亏自己还每日跟晴姑娘有说有笑,还以为他仅仅因为‘负累’二字不能释怀,真该死,真愚蠢!
林烨睨他一眼,上脚踢:“你满脸苦大仇深作甚,钟馗似的,挂墙上都能打鬼驱邪了。”
膝头上被踢出个白脚印,常臻随手拍拍,一叹:“其实此事,你大哥……早跟我说过。”抬起眼皮溜一眼,生怕他生起气,不踹膝头改踹脸。
林烨倒只“哦”了一声,静静瞧他一会儿,没等着下文,便道,“然后呢?”
常臻苦着脸,极不情愿地转述齐煜千方百计查出的端倪,缺斤少两,并不十分详尽,但大致意思明了,既林尚书之死,乃是党争所致。那日在泓京,临行之前见面,为的正是此事。
自从开春时节听闻父亲之死另有隐情,齐煜便各方查找,暗地调查,将搜集到的资料加以比对推测,发现此事牵扯内情太多太复杂,恐怕父仇难报,但成日对着皇帝那张脸,还不得不附和迎合,着实咽不下这口气。故而寻得常臻商讨对策,亦权当发泄。宫里人不可信,唯有儿时便熟知的故人可与之谈。
“再然后呢?”林烨又点点头,并不意外,“你跟他怎么说的?”早在与杜绍榕谈论兵道那日就已猜到一二,此番转述,不过证实自己猜测无误罢了。
“我叫他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常臻见他颔首,又道,“你大哥……叫我先莫跟你提,所以才一直未告诉你。”
林烨脑袋歪在柱子上,漠然道:“怕我少不更事,胡作非为,冲进宫去刺杀皇帝?”不屑一嗤,“当我还是黄髫童子?真荒唐。”
常臻忙打圆场:“非也非也,他是怕你伤心难过。”
林烨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陈镖头,你可是学会揶揄敷衍了?”目光猛然锃亮,锐利似剑,“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啊?”常臻一慌,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除了对你的情意不可言明以外,绝无其他隐瞒。就算曾经有,这一路也都倒干净了。
“那就好。”林烨挪开目光,又软塌塌靠回去,悠悠道:“常臻,我不是孩子了,你不必非得处处护着我。“
“这什么话?”
从小到大不都一直如此,怎生突然就多余起来?简直莫名其妙。
“爹的事,我自不会乱来。人都逝去十多年了,老一辈的恩怨,过去就过去了。”
“这是自然。”
“我想在源阳休整一日就往家返,赶在中秋以前回宛海,给爹娘烧团圆香。”
“这又为何?”常臻一愣,站起身,正正立在他面前,“不是说好在源阳待一阵,回头一齐回去么?”
林烨摇摇晃晃也站起来,想与他平起平坐不分高下一般:“此一时彼一时。那是你想方设法安慰我才说的话,做不得数。”
“为何做不得数?”常臻瞪眼:“再说,你一个人如何回去?”
“我说了,你不必处处护着我。来往源阳宛海的商旅那么多,随处都可租到马车,乘风就还给你罢。沿路驿馆旅舍比比皆是,总有地方歇脚。前些日子在隼城,听人说青水河洪水退的差不多了,江南王派人临时搭设木桥,方便往来过河,想来眼下也完工了。”掐指算算时日,不去看常臻微沉的面色,打定主意坚持己见,“如此一来,道路畅通无阻,马车走得比镖车快,七八日就能到,定赶得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