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做贼似的,你可是惹上麻烦事了?”
白麟一滞,扯嘴角:“算是罢。”
“怪不得。”林烨笑笑,扭回头没再问,
两人一直走到外间,林烨拉开角落矮门,一股温暖清香的热气迎面扑来。
白麟被拽着进得门去,四下打量。
满室雾气弥漫,亮如白昼,地中间墩着个椭圆型的大浴盆,浴盆旁的木架摆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瓷瓶,墙角两个炭炉,小火煨着热水,咕噜咕噜冒气。
“这是……”怎生把耳房改造成浴室了?为何还有个膝盖高的水车?
“此乃本少爷大作,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来来,给你讲解讲解。”林烨笑眯眯关上门,拉着白麟往里走,“开春时候在黑市寻回来本好书,黄毛洋人写的,字看不懂,图大概明白,连蒙带猜,附带奇思妙想,自己琢磨出来个图样,寻了工匠来,照着样改的。”
白麟四下瞟一圈,不解:“都改了些什么?”
“面上看不出,实际名堂大的很。“林烨洋洋得意,拉着人四处瞧。
那本洋人书里,画的是西方人兴造土木,缮葺房屋的图样。被林二爷当小人书买回来,不经意间翻起,越瞧越有趣。
光看还不够,非要付诸实行,死皮赖脸求得管事程青应允,搬空耳房,寻工匠来砸墙拓宽,掀掉地板,埋下铜管,一根通水井,一根通地沟。
墙角加造足踏水车,用来汲引井水。打上来的冷水通过墙内管道,流进炉上水壶中,炉边漏斗连通另一根地下铜管,可将热水引入浴盆。盆底开洞,用时塞进软木塞,不用时拔开,脏水便可顺铜管流入地沟。浴盆两边各镶嵌一块可活动的木板,泡浴时扳下来,可作木凳之用。
林烨兴高采烈,手脚并用比划描绘,白麟忍俊不禁,把人揽过来:“你这脑袋瓜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嗯?”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从怀里钻出来,鼓劲提起水壶,往漏斗里倒,“瞧你一身脏兮兮的,赶紧洗洗。”
“我来。”白麟接过水壶,“仔细烫着。”
壶被拿走,林烨嘻嘻笑,站一边看:“踩水车太累,白日里他们就踩好了。我只管烧热的,想何时洗,就何时洗。有时看书看太晚,也省得他们大半夜再来伺候。”
热水哗啦啦流进浴盆,林烨探进身,放下一块木板,又去木架子边上,扫几眼,抱下来几个瓶子,一一开盖,往水里倒。那模样,恰似给菜汤加调料。
白麟瞧着他,摇头直笑。倒完两壶水,过去把人从背后搂住,下巴搁在肩上:“油盐酱醋可都齐了?肉能下锅否?”
林烨加料加的满脸认真:“花瓣药材,剂量皆有讲究,不可大意。”
白麟瞥一眼雾气腾腾的水面,上头漂满花花草草,芳香四溢。侧头在额角一吻:“玄宗沐莲花汤,贵妃浴海棠汤,你这是什么汤?”
林烨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凤雏麟子,凤麟汤。”又撒进去一把蔷薇瓣,“可惜我那瓶香露寻不着了,哎,就是你见过的那瓶。真要安神,还是沐颜斋的香露最好。”
白麟心里窃笑,这纨绔公子,讲究忒多。谁叫你什么信物都没留下,莫怪我自行索取。又想,那日未赶上送行,也不知他恼了没有。
便道:“林烨?”
“嗯?”扭过头,对上眼睛。
“那天……我去给你买安神花了。”
林烨纳闷一刹,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但听懂了。整个人转过身:“所以迟了?”
“嗯。”
“买着了么?”
“嗯。”
“搁哪儿了,我怎么没见?”
“雨打湿了,不好,便扔了。”
林烨从他黒黝黝的眼底看出一丝难过来。
但过往中,彼此之间任何的细枝末节,不论好坏,都珍贵如金玉,若深究起来,只会坏了原本的滋味,多此一举,得不偿失。
凑上去吻吻嘴唇,微笑:“你先洗着,我去给你拿换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