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许久,吐出两个字:“抬头。”
“小人、小人不敢。”
“叫你抬头就抬头。”
那人战战兢兢,抬起一寸。
“再抬。”
又抬起一寸。
白麟嫌他不爽快,扭身抽出林烨腰间折扇,探出身子,拿扇柄硬把下巴扳起来。
“姓何名何?”
“小、小人姓沈,名振。”
“沈振。”白麟颔首,收回扇子,见另一人也爬过来跪在一旁,问:“你。”
“小人姓唐,单名一个易。”答得倒干脆。
“都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站起,低头垂手立着。
“你们跟随江南王多少日子了?以前在何处任职?”
唐易道:“一年。原任宫廷侍卫队长。”
沈振道:“七年,一直跟着王爷,由亲兵一路升上来的。”
“好。”白麟想了一想,又问:“年纪几何,可有妻妾儿女?”
两护卫虽觉奇怪,但郡王既已问起,只得照实回答。
唐易道:“小人翻过年头二十二,并未娶妻。”
沈振道:“小人时年三十,已娶妻,育有两儿一女。”
“你们都使短剑?”
唐易道:“并非如此。只是王爷交代下来,叫小人们变装跟踪、不,跟随郡王,短剑便于携带隐藏。小人惯使长剑,马刀和长矛。”
沈振道:“小人惯使弯刀、剑、双刀和弓。”
白麟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曲辕犁与直辕犁,孰好孰坏?”
沈振闻言一愣,如堕五里雾中。心道,兵器与辕犁,八竿子打不着,这位郡王真是莫名其妙,跟他的出身一样莫名其妙。
定定神,不再惊慌,沉声答:“小人家中世代习武,不曾耕田,因此不甚知晓。”语气中不乏自豪骄傲。
唐易瞅瞅沈振,心里不由打鼓。同僚出身武家,自个家中却以耕作务农为生,直到父亲那一辈,才硬是勒紧裤腰带,把儿子送出来学武。这问题,若答对了,倒显低人一等,丢人现眼,可若不答……看看郡王面色,总觉得他问这些个问题,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摸不清到底有何深意。不答或装作不会答,倘若被看出来,恐怕又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唐易乃是接圣旨那日,将白麟迎出西院的两名侍从之一,也亲眼目睹了他与江南王之间的那次争执。徐公公和江南王对郡王的态度,唐易看的清清楚楚,郡王对王爷的态度,也一目了然。加之观摩到方才那几招叫人出乎意料的套马杆,唐易隐隐觉得,这位来历神秘的郡王,并非一无是处。虽然不清楚其中瓜葛,但心里明白,这个人,得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