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栏坊处处破棚烂屋,住户大都是生活贫苦的匠人。遍地阴沟稀泥,空气污浊不堪,竟比宛海贫民窟更不堪入目几分。
柳昭玉连脚下看都不看,轻车熟路往小巷中穿行。任凭泥水溅满鞋袜,沾满衣摆,也丝毫不显厌恶。回头瞧见白麟微蹙的眉间,谐谑道:“怎么,可是嫌脏了郡王尊衣,污了郡王尊眼?”
白麟紧跟其后:“我并非金枝玉叶。”
柳昭玉跨过横在地上的一只破铁锹,道:“既不嫌恶,想必是为袁道深感痛心了。”
“正是。”
迎面奔来只遍身癞疮的野狗,挡在路中,凶神恶煞,不住吠叫。
柳昭玉脚步微顿,正要贴着墙角避开,却听身后一声唿哨,那狗倏然退后一步,蔫耷耷“呜呜”两声,跟见到克星一般,惊恐万分,扭头逃走。
柳昭玉挑眉:“此乃何等妖功?原来郡王还会说畜生话。”
白麟一笑,这人今个一改清雅之相,话里带刺,谐谑不断,一会儿见了袁道,定还要好一顿挤兑奚落。
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等妖功,想来昭玉比我更在行。”
柳昭玉唇角一挑,顿觉此人着实可恨。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然,刚才在府里那一番言辞,定要全盘收回不可。
鼻子里哼一声,接着走路。
白麟兀自乐呵一阵,道:“昭玉,袁道既不愿受你济助,平日靠什么谋生?”
柳昭玉头也不回:“杂耍,背柴,卖野菜,挑担子,帮人写信念信,支摊子卖字画,能干什么干什么。”
白麟大吃一惊:“这怎么行?”
“更有甚者。上次跟着郡王无度挥霍,住了回湖畔客栈,为还我银子,连粪都挑过。”
白麟噎得说不出话,支吾道:“我……我不知情。”
柳昭玉背对着他,抬手摆摆:“不知者无罪。”突然停下脚,扭头,“哦,怪不得林烨说,袁道若讨不到差事,便找你去。那会子没听出味儿来,现在我可是明白了。”
白麟尴尬不已,讪讪受他一睨。
柳昭玉摇头嗤笑:“罢了罢了,林烨也是远虑。不过,你当着袁道的面,可千万别说他那屋子环堵萧然,省得他抄家伙撵人,再不认你。”
白麟忙道:“自然不会,不会。”
左转右绕,又走得小半刻,两人拐进一条一丈宽的窄巷。
巷内阴沟阻塞,污水横流,臭气呛人。
有人在水中摆了几块砖,权当踏脚,供人行路。
柳昭玉小心翼翼踩着只能露出表面的黑砖头,挪到一扇窄门前,上一节台阶,伸手轻敲。
“谁啊?”里头有人喊。
柳昭玉:“袁道,是我。”
屋内传来笑声,袁道“咚咚”跑来,一把拉开门。
“你不是要回府么,为何又往我这破屋子跑?”
“刚回过了。”柳昭玉一笑,站在门口,“你昨个不是说,海静郡王所作所为,大快人心,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