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渡险脊,走雾隐幽潭。
鸟掠森林隙,人游松壑巅。
劲风摧细雨,峭壁断浓岚。
逶迤至山口,鄱湖一岭含。
这是描写庐山的一首诗词,然而此刻用于形容秦岭的崇山峻岭,恐怕张胖子也丝毫不会觉得不合适。
唐时李白曾经感叹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直到真正的走过了秦岭古道,张胖子才总算深深有了同感。
他也算游历过了天下有名的名山大川,见识过了诸多的险峰峻岭,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像秦岭这样的所在。
那层峦叠嶂的山峰就好像根本走不到头,一座连这一座,一踏进去就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阵之中,除了跟随着脚下的道路走下去,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身在何处。
山路蜿蜒曲折,绕来绕去,常常是两山相对,近得几可互望,鸡犬相闻,好像一迈腿就能够跨越过去一般。然而在摇摇晃晃的颠簸了好几个时辰之后,却蓦然发觉,只不过是到了两山对望的另一侧山岭而已。
马车行进的道路极窄,道路之旁常常便是高达数丈的陡峭绝壁,一望不知其底,令人恍然有如在半空之中凌虚而行的错觉,感到惊心动魄。
刚开始张胖子对于四周的景色还感觉到新鲜,啧啧称奇,到后来看得多了,渐渐倦了,也就难得再往车窗外看去。
所幸的是赶车的这个唐粗,对于这道路倒是极为熟悉,赶车的技术也很好,一路走来还算平稳,倒是免去了他们不少的颠簸之苦,否则的话张胖子只怕早就已经叫苦不迭,满肚子的苦水了。
这样的路程一直走了十几天,张胖子整日价的窝在车厢之中百无聊奈的闭目养神,满口只是在询问着何时才能够走出这无尽的大山,寻上一个镇甸,这一路行来,除了一些深山中的猎户,连个人家也看不到,天天只能啃干粮,实在是令他觉得无趣得很。
终于这一天,他正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之中闭着眼无聊,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何时才能走出去之际,听到赶车的唐粗说了一句:“快了,翻过前面这个山头,就到了唐门。”
一听“快了”,张胖子顿时来了精神,一骨碌坐直了身子,却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唐门?蜀中唐门的总坛不是在唐家堡吗?难道前面这就到了?”
唐粗笑了笑,说道:“唐家堡离这里还远着呢,唐门只不过是一个小镇子。因为这里是进入蜀中唯一的通路,这个镇子就好比是蜀中的门户一般,是去蜀中唐门的第一站,所以大家都把这里称为唐门镇。”
“哦,是个镇子。”张胖子点点头。
他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熙熙攘攘的人流,热闹的街道,两旁林立的酒楼饭馆,还有就是酒楼里桌上那些散发着有人香味的各色美食,鸡鸭鱼肉。
他的大肚子忍不住咕噜了一声。
这些日子啃干粮的生活他实在是受够了,没有一点油水,难免就会饿得快,所以张胖子此刻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镇子上的酒楼之中,满心只希望着能够好好的大吃一
顿,犒劳犒劳这饥肠辘辘的肚子。
然而马车进入唐门镇的时候,张胖子却失望了。
这算是什么镇子?只不过是一条略微宽敞一些的马路罢了,两旁有一些房屋店铺,比中原地区热闹一些的村子都不如,哪里像是什么镇甸?
更加奇怪的是,整个镇子空空荡荡的,街道上甚至连一个走动的人也没有,偌大的镇子寂然无声,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马车的车轮压过石子马路,发出清脆的响声,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座小楼之前停了下来。
小楼门前高高悬挂着一面酒旗,看来是一间酒楼。
张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哪怕是简陋一些也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跳下马车。
耳边却传来了唐粗的声音:“等等,不对劲!”
张胖子的身形一下子僵住了。
唐粗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紧张,一种焦虑,这一路行来,张胖子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紧张。
是有些不对劲。
唐粗一个人跳下了马车,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张望了一下,却没有走进酒楼,而是朝着酒楼对面缓缓走了过去。
酒楼对面的街边支着一个简陋的棚子,摆放着几张陈旧的桌椅,一个灶头上支着一口大锅,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卖面的摊子。
唐粗走了过去,低头看了看大锅里的水还在沸腾着,然而摊子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他低头略微沉思了一下,忽然转身就往对面的酒楼里冲了进去。
他从楼下找到楼上,从前厅找到后厨,厨房里灶台边摆放着刚刚做好的菜,还腾腾的冒着热气,然而依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唐粗沉着脸从酒楼里走了出来,这时候大家都察觉不对劲,马车里的叶枫、程姑娘和张胖子他们三人都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门口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