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殿下还等着他回话,他顾不上再多思量、冲口而出道:「他好像是说,要
给您去抓一只羊回来。」
此羊显然非彼羊。
就是李邵没听出来,还以为就是只大肥羊。
「那你担心什么?他还能被羊顶翻了吗?」李邵哈哈一笑,「抓羊也好,明日烤两条羊腿,再切点儿肉炖个锅子。」
钱浒附和着笑了笑。
到第二天早上,该换班的时候,钱浒就真的笑不出来。
阮保元没有出现。
侍卫缺值,李邵嘴上嫌弃了几句就没有再提。
内侍又调了个人少来顶差事。
钱浒顾不上回家歇觉,直接寻去了耿家。
耿家老爹浑然不知:「他昨儿不是当值吗?告假了?担心什么,他又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出门不会吃亏的。就那身板,谁敢打劫他啊!叫我说,怕是老毛病犯了,躲哪儿赌钱去了吧。你可替他瞒着太子啊,要不然这饭碗丢了,可怎么是好?」
钱浒没辙了,怏怏回家。
又到天黑,他再次来到耿家,得知耿保元依旧没有踪影,钱浒后背汗毛直立。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了!
耿家老爹这会儿也有些急。
他就怕耿保元陷在哪个赌局里赌了个昏天暗地!
输多少银子先不说,明儿再不好好当侍卫,饭碗就真丢了!
太子殿下跟前做事,多好的肥差啊!
近有月俸,远有前程,眼红的人数不胜数。
耿保元自己不争气,被人抓住缺值的小辫子,那可怎么是好?
「走走走,陪我去几个赌场转转,我非把那臭小子逮回来!」耿家老爹提着拐杖,招呼钱浒。
钱浒并不信这话。
他总觉得是法安寺那儿出问题了。
可眼下城门已关,他也寻不到寺里去,想了想还是应了耿家老爹一块去。
万一呢……
当然,事实证明,没有这么万一。
他们寻到了快四更天,依旧毫无收获,人家地盘上甚至都没有见过耿保元。
钱浒一整夜没休息,等到了换班时候,精神萎靡极了。
内侍见状,好一通训斥。
不止钱浒「心思不在保护太子上」,耿保元更是「人高马大还留着根、比杂家这种没根的都不像话」。
李邵从屋里出来,听见那内侍骂得凶,便又问了一句。
内侍气呼呼地直告状。
李邵听完,上下打量了钱浒好几眼:「你和耿保元在搞什么鬼?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钱浒额上直冒汗:「没、没有……」
「那他是叫肥羊宰了吗?」李邵喝道。
昨儿想好了烤羊腿、炖羊锅,结果连个羊影子都没见着,得亏没有去御书房与父皇说一声,要不然他得从街上买只羊给父皇烤上!
钱浒一个冷颤,噗通就跪下了:「殿下、殿下息怒,其实是耿保元他、他……」
在李邵的冷眼注视下,钱浒战战兢兢说了来龙去脉。
「前回说与玥娘有些神似,耿保元就想去探一探。」
「去了就没回,他家里都找不到他人。」
「小的担心他出事。」
「哎呦!」
话说到一半,钱浒的肩头就被狠狠踹了一脚,身子一歪摔坐在地上。
李邵尤不解气,又是一脚狠的:「什么探一探?我看你们就是想绑人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
「小的、小的……」钱浒痛得连连倒吸冷气。
这不对啊?
殿下竟然会反对这事?
难道说,从头到尾耿保元想拍马屁都拍到了马腿上?
李邵骂道:「事先不与我商量,自作主张去绑人,不止没绑回来、还把自己给弄没了!
要我说,准是踢到铁板,绑人不成反被人抓了。
回头被人捆到衙门里,他耿保元说都是他干的、跟我没关系,单慎能信他?」
李邵越想越气。
得亏徐简不在顺天府坐着了。
要不然以徐简那无中生有、火上浇油的能耐,还不知道要在父皇面前如何抹黑他呢!
这么一想,李邵扭头与那内侍道:「绑人都能绑出事,就这还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侍卫呢!」
内侍连声与李邵说好话,哄他脾气。
钱浒呆坐在地上,想了又想,悟了。
绑人没有错,错的是耿保元失手了,会连累到殿下。
那是能让顺天府、御书房听见风声的事情吗?
绝对不能!
钱浒忙重新跪正了,磕着头与李邵道:「殿下训斥的对,耿保元办事不利,危害殿下。
只是他现在下落不明,他那老爹见不到人,衙门开印后一定会报官。
等顺天府插手,万一查出些什么来,殿下真叫耿保元给连累坏了!
小的以为,眼下由小的去法安寺打听打听,若确定那耿保元出事了,就与耿家老爹说说明白,给他比银钱,别让他生事。」
李邵脸上很不好看。
银钱,他不在乎,给出去多少,他也不心疼。
他就是不服气!
底下侍卫弄出来的麻烦,却由他的银钱来善后,真是见了鬼了!
晦气!
什么倒霉玩意儿!
前回这两人说起来时,他也没表态,怎么他们就自说自话成这样了?
「那天说是刘迅跟你们讲的吧?」李邵问了,与那内侍道,「去,把刘迅给我叫来!」
不多时,刘迅就赶来了。
这是他头一回进太子东宫,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最激动的当然是他那噗通噗通的心跳了。
说起来,那两个侍卫但凡不是个蠢的,应该听懂暗示了吧?
过去几天了,莫不是已经得手了?
也是!
太子身边的侍卫,身手出众,绑个手无寸铁的娇柔姑娘,还能有失手的可能?
那不是贻笑大方了!
他作为提供消息的人,大功劳占不上,小好处总该有一些。
刘迅满脑子想着这些,直到他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钱浒。
好像、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