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皇太后问道,“你大姐还有几日就要出阁了吧?”
话题转得突然,林云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皇太后笑容温和:“怎么?李渡抓不着,府里就不办喜事了?”
“那倒没有。”林云嫣道。
“云嫣,日子都是这么过的,”皇太后道,“大事未决,也得过日子。”
“您说的对,”林云嫣莞尔,“听说大姐夫的母亲已经抵京了,新房那儿也都收拾准备妥当,就等着家里过去铺床。”
听这些喜事,让皇太后为了李渡、李邵烦恼的心境一下子松快下来。
她津津有味听了会儿,道:“哀家明儿让人送一对插屏过去,给她添妆。”
林云嫣便替林云静谢了赏。
离婚礼还有八日。
林云嫣回了一趟诚意伯府,看看有没有什么事能帮得上忙。
事实上什么事情都轮不到她,只有和姐妹们揶揄打趣的份。
三姐妹就在载寿院,你来我往、彼此揭短,逗得小段氏都笑个不停。
正热闹着,院子里一阵脚步声。
林云嫣透过窗户看出去,只见一位年轻公子匆匆而来。
来人正是段之淮。
他与段之羽两人从江南启程游学,一路北上,边走边看,差不多半个月前才抵达京城。
小段氏心心念念盼着的族中侄孙儿总算平安到了,高兴地与他们接风洗尘,林云嫣与徐简也回来吃了席,互相认识了。
说起来,上辈子听说过段之淮这位三妹夫,但见到真人却还是头一回。
段之淮的身量在京城不算高,文质彬彬,看得出来脾气很好。
只是今日,段之淮一身灰扑扑的,显得有些狼狈。
待进屋里来,段之淮拱手道:“郡主,不知国公爷现在何处?”
林云嫣道:“今日应是在千步廊,表哥找他有事?”
段之淮颔首:“我们可能发现李嵘了。”
林云嫣神色一凝:“当真?他在哪儿?”
“京外西山的一个山坳里,”段之淮道,“我和之羽游山,走得很深,一不小心滑下山了,寻路出来时发现林子里倒了一小少年。
我俩看过城门口贴的告示画像,只觉得他很像李嵘。
他摔伤了脚,似乎有几天没有吃喝了,整个人就剩一口气。
我们喂了他两口水,之羽看着他,我回城来报信。”
林云嫣转头看向小段氏。
小段氏会意,道:“你赶紧带他去见国公爷,这事要紧,别耽搁。”
林云嫣应下。
马车出诚意伯府,一路往千步廊去。
段之淮在路上又说了些状况。
从地上痕迹判断,那山坳林子鲜有人迹,他们两人若非意外也不会去那里,李嵘极有可能也是不小心滑下去的。
周边没有人,但他们不敢大意,段之羽擅长爬树,寻了个高树冠子蹲着盯梢,段之淮不会这一手,就由他回城。
照理是直接报官,可他入京不久,也怕贸然行事给伯府添麻烦,便想先寻府中长辈。
没想到诚意伯不在府中,但林云嫣回娘家来了,就立刻寻她了。
千步廊。
徐简上马车时,见段之淮也在,颇为意外。
等听林云嫣说了状况,他又立刻下车,让参辰备马。
转过身来,徐简问道:“表兄会骑马吗?”
段之淮老实答道:“骑术不精。”
徐简又问:“认路呢?”
“国公爷放心,”段之淮这次很有信心,“我擅长记路。”
马儿牵来。
徐简带段之淮骑马,参辰跟上。
三人先去了一趟守备衙门。
万塘一听是进山抓李嵘,立刻依徐简说的点了六个骑马利索的,他自己也不闲着,跟着一道去。
马儿飞奔出城。
万塘问:“这些人手真的够了?”
徐简一面催马、一面道:“只发现了李嵘一人,看他状况也不像有其他人在附近。”
马匹颠簸。
刚上山道时还算稳,等走林道时就不好受了。
幸好一块来的都是骑术高手,还能在这种状况下骑马,换个寻常些的,这段路就该下马了。
西山是一片连绵的山,若没有个准确位子,想在这里头寻人,与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
段之淮被颠得难受,好在没有影响他辨别路径,一路指着几人向前。
待入了山坳,又行一段,突然听见一串鸟叫声。
“是之羽。”段之淮说完,以手作哨,回了一串鸟鸣。
很快,徐简就见前头一株大树上滑下来一个人。
段之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指道:“没有别人再来过了,那人就在那儿。”
徐简等人下马。
万塘性子急,奔着就往段之羽指的方向去。
果不其然,那厢地上倒着一人,看身量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万塘又跑了两步,近处看那少年模样,而后冲徐简喊道:“就是他,就是李嵘。”
徐简亦在李嵘身边蹲下。
小少年眼睛闭着,嘴唇干裂。
探了探鼻息,还有一点微弱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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