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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本人成份:学生。

文化程度:高中。

某某某某年12月参军

某年5月全班参加“加强陆军师野战阵地攻防演习”组织指挥全班快速占领阵地,比预定时间提前1分40秒完成射击准备,标尺误差仅0点7,创集团军该项业务最高记录,受检阅此次演习的总部首长亲切接见

像这样的,韩陌阡基本上一目十行,速战速决,看完就扔。这样的情况太普通了,在集团军一级闹个一名二名的,立几个三等功的,韩陌阡的办公桌上比比皆是。接见一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多啦,那都不是硬指标。韩陌阡有几千份材料要看,不可能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下同样的功夫。

一堆表格、鉴定、事迹等等材料,就像一桌纷繁零乱的扑克牌堆在韩陌阡的面前,他一遍遍地洗这些牌,正着洗反着洗,循序渐进地洗和参差渗透着洗,每洗一遍,桌子的压力就减轻了部分——一批人被打入另册,而另一批姓名却紧紧抓住命运的船舷死不松手,咬紧牙关坚持在桌面上。于是再洗,又一批姓名纷纷落马,桌面上的队伍更加短小精悍。

这俨然就是一场严酷的战争,几千个人在他们本人并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他们的品行和他们的经历却被别人派遣出去,集合在韩陌阡的桌面上角逐厮杀,他们使用的兵器不是刀剑枪炮,也不是炸药导弹,甚至就连谋略智慧在这个战场上也派不上用场——结局的胜负似乎是早就决定了的,当然,胜负并不是由韩陌阡来决定的,而是他们自己——他们在此前为自己积累的能量在此刻骤然相撞,狼奔豕突于不足两平方米的战场。

几番比较,那山峦一样高耸的材料便摊成了五堆,韩陌阡的视野于是就清晰了——本战区炮兵现有四年以下兵龄的训练骨干(战斗连队的代理排长、班长、副班长)共有三千四百二十六人,已经纳入各级预备提拔使用的在册干部苗子一千一百三十三人,在军以上机关组织的各种竞赛或考核中得过名次的二百五十七人,其中获得过前二名的一百六十二人次,获得过综合成绩和单项成绩第一名的二十八人次,重复获得过第一名的有九个人。

如此一来,不幸和幸运、胜利和失败便同时诞生了——成千上百个年轻的小伙子最终落马,韩陌阡有一千条理由对他们的前景不予乐观的估计,他一边将他们的材料从桌子上扒拉下来,塞进桌边一只硕大的废纸篓里,一边由衷地替他们惋惜——殊不知,这些人也都是优秀的炮兵,在一个单位,一个连,一个营,乃至一个师,都是独领一方风骚叱吒风云的人物,而在这里,却被不容置疑地排除在韩陌阡的视野之外了。

在大量材料进入到废纸篓的同时,韩陌阡关注的视野也逐渐收拢,最终,另外一批人像群星一样冉冉升起在夜幕降临的空中,这些名字在韩陌阡的脑海里终于具体化了。当然现在他还无法判断他们是否有“酒糟鼻子”或者有“焦黄的牙齿”

准确时间是某年某月某日北京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韩陌阡将第三部分最后一份简介扔进废纸篓,将桌子上林林总总的东西归拢整齐,锁上抽屉,便起身夹起皮包,准备离开办公室。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是在下了两层楼之后,韩陌阡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里隐隐地冒出一件事,便停住了步子,思忖片刻,自我一笑,又接着往下走。

在楼底下遇见了夏玫玫的配偶康平和政治部机要员吴丽云,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外走,韩陌阡躲避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公事公办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接着背道而驰。边走边想,吴丽云的嘴唇也太红了,为什么会这么红?莫不是涂了什么东西?机关干部是不许化妆的,她居然敢明知故犯,她是从哪里来的精神力量?又暗笑自己,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忙了一个上午,腰酸背疼,遇上个红嘴唇,不是个坏事也不是个好事,管他的呢。妻子林丰今天在门诊部值班,儿子韩大江全托,这顿饭还是在单身食堂吃,吃完饭,务必要迷糊半个小时以上,下午结束工作,给萧副司令提供一份翔实可靠的名单。

往前再走几步,突然又有什么东西跳进了脑子里,想想不对,还是回去先看看,万一有什么隐蔽的事情忘记了,搁到下午那是就大海捞针了。

想到此处,便不再踌躇,转身按原路返回,打开办公室,把纸篓拖出来,将上面的几个纸团一一打开,终于就找到了要找的那一张。

蔡德罕,男,某某某某年1月出生,某某某某年12月入伍,某某某某年6月入党。

民族:汉。

籍贯:某某省曹县前桥乡蔡村。

家庭出身:富农。

本人成份:学生。

文化程度:初中。

历任战士、班长、代理排长。在某某某某年6月b集团军炮兵直接瞄准射击考核中,以首发命中、七发六中成绩,获集团军该项目第一,所带班获集团军同炮种直接瞄准射击总成绩第一、军区年终考核成绩第四。间接瞄准射击居集团军某某某某年年终考核成绩第二名,构筑阵地工事总分成绩第一。荣立三等功三次,被驻地市政府授予“优秀校外辅导员”和“精神文明建设先进个人”、“新长征突击手”等称号。

家庭主要成员情况:父母早逝,无兄弟姐妹

就成绩而言,一般,各种荣誉称号也不算特别突出。这个基础,即使能够参加选拔考核,估计也很悬。但韩陌阡重视的是这个人的文化程度和家庭背景。文化程度初中,这在韩陌阡目前浏览过的那些资料里,尚属首例,把尖子当到军区一级,就很少有初中生出现了,一方面是各级把关,另一方面,相当的高中生对于炮兵指挥中的对数函数计算都感到吃力,文革期间的初中生基本上没学过高次方的函数,两眼抹黑。但是蔡德罕却逢山开道遇水架桥地杀一路杀了过来,可见是有些身手的,至少毅力和勤奋可嘉。再有,这个人一无所有,穷得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姐妹兄弟一个不剩,只落下一个“蔡德罕”的名字顶在自己的头上,了无牵挂,想要人累赘都没有人累赘他,那他不好好当兵他还能干什么?

最让韩陌阡重视的是,这个人自幼就丧父丧母,这一点恰好命中了韩陌阡心中的一处薄弱环节。韩陌阡也是自幼就失去了父母,他的父亲是新中国一支石油勘探队的队长,在他出生之后不久,死于一次油井喷发。他的母亲则在他十二岁那年死于突如其来的全国性大面积饥馑。那时候韩陌阡刚刚考上初中,每天中午放学回家,锅里都有一碗碎米南瓜粥和一块棒子饼,每次韩陌阡都要问,妈妈吃了吗?妈妈每次都回答,妈妈吃了。韩陌阡那时候正在长身体,饭量极大,妈妈既然说吃了,他也就信以为真了,每次都把碎米粥和棒子饼吃个精光,连掉在桌上的渣子都用手划拉到一起倒进嘴里。后来终于有一天,放学回来,锅里没有了碎米粥和棒子饼,家里也没有了妈妈,妈妈被人送到医院去了,不久就死了。韩陌阡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为了少年时代贪吃的那点碎米粥和棒子饼,韩陌阡悔恨终身。

蔡德罕和韩陌阡纵使有千条万条不同,但自幼丧失父母这一条是完全可以画等号的。在城市长大的孤儿韩陌阡比别人更能理解一个农村孤儿的精神苦难,也更能深切地体会到这苦难对他的一生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韩陌阡将那张薄薄的16开书写纸从头到尾又看了两遍,便将它放回到预备入选的那一堆表格里,他甚至产生一个念头,是不是可以向萧副司令报告,通过干部部门,对蔡德罕这样的初中生,在文化考试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关照。

韩陌阡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能帮蔡德罕做的,就是将他的名字填写在将要送到萧副司令手中的报告里。这就天高地厚了。

韩陌阡现在所做的工作,叫做“保底”

命运的太阳已经初露微熹,在几千个骨干当中,能够披荆斩棘攀上高山之巅,幸运地沐浴到这缕阳光的,毕竟只有极少数人,在他们尚且惶惑茫然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在千里之外,在本战区的心脏,一个叫做韩陌阡的三十四岁的年轻老成的参谋,已经把他们的未来输进他的铝合金计算盘里,一遍遍地搅拌着清理着,进行了接近于真理的预估——挑选挑选再挑选,淘汰淘汰再淘汰,凝练凝练再凝练,删繁就简,提炼出含金量比重最高的那一部分,形成书面报告,然后以萧副司令和组织的名义通报到部队,保证他们在第一轮政审中顺利过关——当然,这只是为他们取得参加选拔资格所做的初步努力,也只是向他们提供一试身手的基本保障。把他们放进这个角斗场上,他们还要接受各种类型的考核,最终能不能入选,就连萧副司令也不能给谁打包票。

蔡德罕自然无从得知军区炮兵司令部参谋韩陌阡在这个中午——在已经下班之后又反复再三,重新回到办公室的这件事情对他会产生何等重要的意义,他跟这个人无亲无故素不相识,要不是大家都是炮兵,这个人既没有理由收拾他也没有理由援助他。

蔡德罕后来知道的事实是,先是团里和师里把他作为重点报了名,后来军里干部处又来了通知,初中生一律取消参加选拔考核的资格,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笑笑,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尽管他十分不希望有这个结果。

再往后军里和师里又来了一个补充通知,凡是在军区挂上号的训练尖子必须参加选拔考核,在师里下发的这个补充通知的后面附有“军区挂上号的”、“必须参加考核的”人员名单,这份名单里就有他蔡德罕,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是初中生。

得到这个消息后,蔡德罕跑到营房后面的小河边,独自小哭一场,也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他是军区挂上号了的训练尖子,就算这次考不上也值了——组织上对得起咱了。

韩陌阡是60年代毕业的大学生,学的是生物专业。自从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他就被外公外婆接到另外一座城市了,外公外婆家里的状况要比他爷爷奶奶家好得多,至少可以吃个半饱了。韩陌阡就在这半饱的状态下完成了初中学业,而等他上了高中之后,终于就可以比较放心地吃个全饱了。

韩陌阡的遗憾在于,大学刚刚上了两年,就赶上了一个荒诞岁月。当时正是血气方刚,自然要怀着解放全人类的雄心壮志投入到那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中去,以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为自己的最高理想。不幸的是,不久之后那场革命成了暴力行动,他亲眼看见了一些人毫无道理地挨揍或者死去,方领悟他的理想和荒诞的游戏搅和到一起去了,大失所望之余,毅然投笔从戎,先是在一个连队当文书,然后提干当了副指导员。

到了70年代中期,军队有点规矩的趋势了,开始重视知识了,才把他调到军区炮兵司令部当了参谋。虽然满腹经纶,但由于资历浅薄,很受具有丰富革命斗争经验的工农干部的蔑视。自己倒也知趣,即使满肚子这个想法那个主意,也始终是深藏不露的,默默无闻一干就是五个年头,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没有想到,这个极不起眼的小人物引起萧天英的重视,既不是在大战决策当中起了作用,也不是在危难时候舍卒保车,而仅仅是在一次招待会上显露了头角。

那正是被少数人称之为“某某某某路线回潮”的岁月,天下大乱将近十个年头,中央又重新起用了几个务实的领导人,某某某同志回到了中央领导岗位,经过几年的努力,曾经在特殊年代里被搅乱的秩序又逐步走上了正规,方方面面的关系也已经理顺了,一批老首长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

这年的建军节,军区党委决定举行一次老干部招待会,分工这项工作由萧天英负责。那时候这种事情很好办,没有山珍海味这一说,也没有名目繁多的活动,无非就是让招待所多加几个菜,红烧肉炖萝卜炖烂一点就是了。

到了建军节这一天,因为司令员和政委被临时召往北京参加活动,便由萧天英全权代表主持老干部招待会。当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萧天英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检查了筹备情况,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却有一件事让萧天英犯起了踌躇,那就是座位问题。在这批退下来的老干部中,就前不久担任的职务而言,有兵团级的军级的也有师级的;就资历而言,有老红军老八路也有老地下党的,有的还在地方担任过省长省委书记之类的职务。一共有七十九个人,开了七桌,能在主宾席上就座的最多也就是十一二个人吧,无论是按资历还是按职务,都摆不平。

萧天英拿着名单圈了又圈,改了又改,没想到越改心里还越没底,还越不是个滋味——都是老革命老战友老伙计了,过去都是龙吟虎啸八面威风的,如今一个个都老了,我萧天英当这个副司令,恐怕也是去日无多了(那时候正有风声传说他也要下台),能在这个位置上招待大家,没准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想到这里,萧天英就不免有些感伤,对身边的人说,这个名单还真让我为难,正兵团级的七个,参加过长征的十二个,还有几个当过书记省长的,综合实力都差不多,我看这些同志都应该在主宾席上就座,把谁划拉下去都不好。退下去的老家伙们格外敏感,弄得不好要伤感情,那就把好事办坏了。你们出出主意。

当时在萧天英身边的干部,有军区机关的,也有兵种来的人。有的提议按原部别为单位分桌,有的提议按入场先后分,当然都不是好主意。政治部的一个二级部副部长提议搞“圆桌会议”马上被司令部管理局的局长否定了,理由是人太多,乱了,没那么大的圆桌,也不成体统。

大家想来想去没有什么高招,这时候就有个怯生生的声音出现了,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是不是可以这样”然后一五一十地把“不成熟”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w军区炮兵司令部的参谋韩陌阡。大家听了韩陌阡的意见都不吭气,萧副司令盯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看了一阵子,又看了看众人,摸了摸下巴说:“哎,别看,这还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看可以。”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到了建军节那天,老干部们陆续赶到,充当工作人员的机关干部们迎在门口招呼:老首长随便坐,怎么高兴怎么坐。离退休老干部们进到大餐厅,一看七张桌子围成一圈,也没显示个大小主次,便随便坐了,互相熟悉的,合脾气的,老搭挡老上下级,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一起。

萧天英在七张桌子中间的空地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词,讲完了,才大声说道:“今天我们都是老革命,本人给各位老伙计当了几天工作人员,也该入席痛饮一杯啊。哪里还有空位置?”

j军原副政委便喊:“我们这里还空一个,欢迎萧副司令光临本桌。”

这时候众老首长才发现今天的招待会别具一格,居然没个主宾席,人员布局全是随心所欲。有的(正兵团以上和其他德高望重的)原来是理所当然要打算坐主宾席的,虽然稍有失落,但很快就释然了——老王老陈也在下面嘛。大家都是一个样子,就没什么可挑的了,反倒觉得萧天英此举别有匠心,倒不失明智。也有的(主要是副兵团级上下的)原先估计自己在今天的招待会上,可能处于上主宾席或不上两可之间,这个地位是很尴尬的,上和不上都不自在,一看没有主宾席了,反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至于那些副军和师级离退休干部,却是打心眼里拥护萧天英的创新。是啊,妈的都靠边了,过去的敢死队都一样成了等死队,还讲究个球的级别资历。就这样好,这样就没大没小了,这样吃得痛快喝得来劲。

然后就“把酒酹滔滔”了。一切都很正常。

席间,萧副司令还专门到工作人员席上敬酒,到了韩陌阡面前,萧副司令当着许多人的面,没有表扬,却向韩陌阡伸出大拇指晃了两下,说:“干三杯。”

韩陌阡诚惶诚恐,说:“首长,我惭愧,我是滴酒不沾的,沾了就醉。”

萧副司令做意外状,说:“怎么?不会喝酒?不会喝酒怎么能当炮兵军官呢?喝,不会喝你也得把这三杯酒干了,在萧某人眼皮底下,只有不敢喝酒的孬种,没有不会喝酒的参谋。”

韩陌阡一看势头不妙,头皮一硬,心想,砍头不过碗大的疤,死都不怕,还怕喝酒吗?一股豪气涌上来,便脱口而出:“好,喝!首长喝完,我意思意思”

萧天英哈哈大笑,说:“好大的胆子,跟首长在一起喝酒,要首长喝完,你意思意思?口气大得像他妈个赫鲁晓夫。”

韩陌阡大窘。他的本意是要豁出去了,要首长意思意思,可是见酒心慌,慌不择词,恰好把“意思”意思反了。

自此之后,韩陌阡就渐渐地浮出了水面。招待会上略施雕虫小技,就使萧天英对他刮目相看了。那次接待不仅没有出纰漏——要知道,那些刚刚退下来的老干部多少还有一些怨气,脾气大点的当场放两炮都是有可能的——反而给萧天英赢得了很不错的声誉,暖了广大老干部的心,这可是一笔不容忽视的财富啊。

不久,萧天英又对韩陌阡其人进行了调查,得知这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年轻人,读书多,善于思考,而且,对于炮兵建设,已经不吭不哈地发表过若干具有新鲜见解的论文了。再下部队,萧天英就经常从炮兵司令部要人了,而且多数是点名韩陌阡跟着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当萧天英提出要调韩陌阡给他担任秘书的时候,韩陌阡表态却十分不明朗。

韩陌阡说:“如果是首长决定了呢,我当然得服从。如果征求我个人意见,我倒是觉得我还是更适合于在炮兵机关当参谋,首长信得过我,交办的事情我办好就是了。”

对这个态度,萧天英有些意外,不高兴地问:“什么意思?你也信‘伴君如伴虎’那一套?一,我萧天英只是个小小的副司令员,不是帝王,没有生杀大权,也没有那么大的脾气。二,我萧天英用人不搞强行命令,既然勉强,那就算了。”

韩陌阡呐呐地说:“我别的什么意思都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不太适合当秘书。我留在机关工作,其实也能更好地为首长服务。”

萧天英哼了一声“你小子耍滑头。”

但萧天英并没有对其勉强,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凭心而论,说韩陌阡耍滑头,此话不一定全对,也不一定全不对。韩陌阡说留在机关能够更好地为首长服务,自然有他一定的道理,这里面也不能不说还有一些个人的小九九。既然已经得到赏识了,那就要把握住分寸“度”的问题是个重要的问题。像他这样一肚子聪明的人,是深谙官场心态的,距离产生魅力,不在身边,又能时常出谋划策,这就能够保证始终立于不败之地。靠得太近了,谁能担保事事顺心?让首长把你看透了,那可不是好事。再说,当一个秘书,成天像一只乖巧的猫唯唯诺诺地跟在首长的身后,行动蹑手蹑脚,说话低眉顺眼,那种作派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一次两次可以伪装,时间长了他是坚持不下来的,他不打算改掉自己自以为是的毛病和自作主张的习惯,他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合直接当一个首长,而不是首长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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