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老师，我先走了。”

灵柯从桌位上抬起头，挂起笑容和陈优讲话，“陈老师再见！”

陈优眼眸被他笑起时脸边深陷的两个酒窝晃了一瞬，感叹怪不得学生都喜欢这位新来的美术老师，笑起来可真好看。

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人，小学放学时间早，今天灵柯值班，带队出校园还没家长来接的学生，会统一接到教师办公室看管，以往灵柯会让他们安静地待着画画，今天已经过了一小时，还没学生送过来。

“下班了！”灵柯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教案收进包里，关灯锁门。

走出去他才发现下雨了，云市常年少雨，正值深秋难得见到一场雨水，细细绵绵的透明断线落进地面，攒出一滩浅浅的水洼。

难怪今天没有学生在办公室托管，应该是大多数小朋友没带伞，家长看见下雨急忙来接孩子回家。

“还好带伞了。”

以防万一，灵柯包里常年放了一把轻巧的雨伞，他撑开伞，握着伞柄走进雨里。

父母帮他新买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步行20分钟就能到家，灵柯为了省时间一般都去校门旁的公交站坐车，不过今天下雨，一趟趟经停的公交车窗上映出挤满的人群，收起的雨伞还在向下滴水，晕湿大半裤管。

“下辆车人少点吧。”

灵柯等了十来分钟还没等来一辆较空的公交车，只能走出公交站，选择步行回家。

雨滴错落不齐地落在伞面，奏出嘀嗒清脆的声响，云市一旦下雨，空气就会变得格外清新，风也凉爽，他着急回家的步伐不由放慢，将伞柄斜靠在身上，沿着人行道外边走，低头看着水洼的倒影。

“嘀嘀——”

身后传来两声车喇叭，灵柯边回头边往里靠，一辆白色厢式货车不减速地从身边驶过，水坑自滚动的车胎下碾出一道道白色锯齿。

“雨天开这么急做什么?”

他小声念了句，目光跟随着轮胎向前，又是一洼大水坑，一道白浪激起，可能是盯同色太久了，仿佛间他看到在透明的水里，有一小团黑色的东西在飘。

还没走近，有几位穿着童趣雨衣雨靴的小孩从一侧冒了出来，跳进水坑里蹦。

不知怎么的，灵柯心跳漏了一拍，小跑过去时几个孩子已经嬉笑着跑开了，他蹲在水洼前，惊讶地发现被踩过的水洼依旧澄澈，清晰地映出他的脸。

“在哪呢?”

灵柯把头低着更近些，仔细在水里寻找，细致地来回找了三四遍，水面依旧透明如镜，他疑惑，“刚刚是幻觉吗?”

蹲久了腿麻，他刚想起身，浅浅的水面荡出一圈涟漪，一小团黑漆漆的物体浮现，软绵绵的，似乎有毛绒质感，在水里自由地漂动，这东西黑到边界模糊，没有固定形状，像一朵乌黑的云。

“咦?”灵柯眼眸泛着惊讶的光，下意识把手伸进水里，水温微凉，手指才伸进去，指头就被利刃刺到似的，传来一阵痛意。

他抽气地收回手，见指头被刺破一小点，流出鲜红的圆点，有血滴进水里，灵柯连忙拿纸捂着止血，“不痛，不痛，不痛。”

一止住血，灵柯脸色诚恳地低头问那团生物，“为什么刺我，你是不愿意和我回家吗?”

那东西还在水里飘，就像一块被踩脏浮起来的烂泥，走过的路人不会多看一眼。

怜悯心作祟，他等了一会，又换了种方式问，“如果你愿意和我回家，就像刚刚一样消失又浮出来好吗?”

那片运动的黑团停了，在灵柯紧紧注视的目光下，向下沉进透明的水里消失，又慢慢浮出水面，在纯粹的颜色里格外不同。

“你愿意呀！”灵柯雀跃地扬起笑，从包边抽出白天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打开，两手边贴合，轻轻伸进水洼里，双手捧起那片乌云，放进矿泉水瓶里。

他把水瓶举在眼前看，在瓶里的乌云浮在纯净的水中央，没动，像特别的云朵立方摆件。

灵柯圆眼亮亮的，盯着这一团乌云认真说，“我会好好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