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锦囊之中,并不是教主印,却是何燕常丢弃在山中,刻有他名字的那枚。
他不信何燕常摸不出,可是何燕常看他的眼神那麽冷,竟让他觉得陌生。
沈梦心中许多计较,却并不起身,只说:“何燕常,难道你就这样走了?”
何燕常却连头也不回,把两指捏住,含在口中,长长的打了一声呼哨,那一声底气浑厚,内力十足,满山都听得十分真切。
沈梦见他内力彷佛丝毫无损,不由得心底发冷,也不知是恨还是怕,竟然大笑出来,连声说道:“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便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沈梦大惊失色,站起身来,眼看着一匹红鬃烈马一路长奔而来,堪堪的停在了何燕常面前。
这骏马是何燕常往日里最心爱的坐骑,教中谁人不识?
何燕常便是一个字不说,教中也无人疑心他的真假了。
而沈梦,他原本的一点疑心,竟然也被这马蹄踏得纷碎。
沈梦眼看着他纵身跃上红马,顷刻间就要离去,浑身冷热交替,犹如炼狱。
何燕常分明没死,如今就在他眼前。
可厅中教众群聚,众目睽睽之下,他既不能开口,也不能动手,只要说错一个字,他费尽苦心筹划的这些,便都要付诸流水了。
所以他只愿何燕常也不要开口,揭破了他的底细。
何燕常果然不曾开口,连多看他一眼也不屑,眼看着,竟然就要扬长而去了。
沈梦心底焦躁,竟是无比的怨恨。这个人,竟然连半个字也不肯与他多说了麽?
何燕常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他一眼,似嘲讽,又似挑衅,把手中的锦囊掂了一掂,便收在了怀里,竟然就这样的离开了。
厅中众人无人敢开口,只有路三娘突然出声问道:“教主拿走的,是甚麽?”
沈梦眼底有些发红,凶狠的看着路三娘,嘶声说道,“是他送我的寿礼。”
路三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教主之位,便蹙起了秀眉,以极轻极低的声音问他说:“他是为了赵灵?”
沈梦突然颤抖起来,几乎无法克制,他明知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他只需装出些失意的样子,便可以教这些人信以为真。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颤抖,颤抖得那麽厉害,连路三娘眼中,都露出一丝怜悯来。
“今日便散了吧。”木盛突然出来解围。
众人悄然退下,都知道今日之事不同寻常,却也不敢多嘴。
沈梦心中却满是怨恨,怨恨何燕常,也怨恨自己,竟然在众人面前如此的失态。
“你也先回去歇息吧。”木盛看他一眼,心中虽有疑虑,却也觉得不忍。
沈梦紧咬牙关,片刻之後,终於不再颤抖。
他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多谢木二叔。”又朝路三娘行礼道谢,说:“多谢三娘。”
费清站得远些,看他的眼神里,便有些玩味。
沈梦只当没有看到。费清从来就看他不惯,还曾劝何燕常赶他出山。在教里这些年,两人虽不至於势同水火,却也一直形如陌路。
这些人心里怎样想,怎样看,他都明白得很,无非是笑他,可怜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