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顾望舒自言自语般沉声而言:“是我的错。他并未负我。”
[——“小妖怪,我从未骗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将来也不会有。
他于我是问心无愧,可我呢。
顾长卿目光深炯将他打量个遍,深叹一声,抬了手犹豫再三,终吃定决心落他肩上一握。
“那要从何找起。”
“不知道。”顾望舒有意无意瞥了眼肩上人手,顾长卿突如其来的关心只叫他浑身不适。
“总之先回去,整理东西上路吧。”
顾长卿挥手散了祭在半空的符,淡然道:“我送你回。”
————
炎夏难起的风吹得再是舒适,可也吹不散这对儿师兄弟结伴而行的尬闷气氛。
顾长卿偷瞄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人。
他承认自己对顾望舒的成长毫无关心,以至于自己这师弟都已经二十有六,早就过了成长的年纪,才发觉他竟已生得这么高了。
他对顾望舒所有的印象似乎都停留在二十六年前的暴风雪夜,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狂风呼啸得泯灭众生般可怖,
六岁的他在忽起的一片慌乱吵闹声中惊醒,来不及套上棉袄便闻声跑至观门,冻得哆哆嗦嗦,在风萧的恐惧中吸着鼻涕于人群中挤着寻师父。
却见师父脱下本是会用来裹住自己的大袄,在寒风中护着个无声的婴童。
那婴童浑身连着发丝都是雪白,被冻得发着死人的青,手里死死攥着颗银铃铛。
又没做哭声,害得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原来月人也是可以长大的。
顾望舒一路阴沉着脸,顾长卿越看越入神,目光也就不知不觉中更为炽烈,
这叫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抑声骂道:
“看什么看。见我惨相心中暗爽了不是?我说怎么突然改性惺惺作态说要送我。”
……长大虽是件好事,可就这性子实在太差,随便说句话都像在放屁,恶臭。
顾长卿翻上眼白撤回视线,心想。
两人打小陌穿着近路,顾长卿走得靠前,斜转过去见总镇府门前围了一群佩剑的之人,本是疑惑怎会有人敢在总镇府门前闹事,
再看上几眼,忽觉不太对劲。
顾长卿当即转身径直推开身后还没拐过弯的顾望舒,措不及防被他直接怼在墙上,撞得后背生疼!
还没等顾望舒破口大骂,竟被这人直接捂了嘴。
“顾长卿我……唔唔唔你干什,唔!”
“别做声!”
顾长卿奋力按着蹦跶得跟条旱地鱼似的顾望舒,
这时候才切身感觉到他确实是长大了,长得太大,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