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便是师父出关日,大师哥与二师哥到了该回的时日,师哥可算要熬出头了,莫儿。”
到了变声期的少年声音略哑着泛出磁性,笑道:“您猜大师哥与二师哥会一道回吗?被迫在离乡那么远的地儿天天住一块儿,还不得把人院儿掀啦。”
“会吧。”
顾清池放了书,转目向窗外萧杀。京畿的秋来得总是早些,落木萧萧难免清冷。
“依我看他们二位并非外人眼中那般势不两立。只不过一个比一个要面子端架子,有误不解,有冤不道,时间久了隔阂锻成墙堵死心门,明面着冷嘲热讽背地里投予关心的,顶多互相打着骂着走一道,终归会肯一起回的。”
“就是小孩,小孩性子。”
“我不信。”
顾莫撑着脸继续抄他的经书,一边念叨:
“不会的,他们两位我看这辈子是好不了,打起架来太吓人!三师哥,要么你与我一赌,就赌师哥们会不会一道回来!”
“好啊。”顾清池眉眼轻挑露出个欢笑,“你说赌什么?”
“一顿饭!师哥得了空闲请我吃饭!我若输了……我不可能输!”
顾清池点头应:“好,我们莫儿就知道吃吃吃,胖成小猪回头师哥们认不出你!”
……
一日欢语,全被面白如纸颤抖着手递上檄文的山门师兄浇得破灭。
“妖人顾望舒,即清虚观二弟子,堕妖邪恶道,引大妖屠金水镇黎民逾千,伤各门术士三百又二,连累同门师兄,畏罪潜逃下落不明,如此罪业深重不可饶恕!今请各界法门相助,黄金千两共擒此妖人,杀无赦!”
艾叶愤恨将手中黄纸撕得稀烂,恶狠狠丢进河里,回身看了看才从雪障里跟他钻出来,饥寒交迫还有些体虚的顾望舒,恨恨骂道:
“若不是你抵命的一击天雷,那日所有人都得死在那儿!这什么狗屁檄文不道谢就算了,全他娘的一派胡言!那日就该一道雷将他们也全劈个干净!”
顾望舒倒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毫无反应,许是早料到那群假仁假义正道之人的手段必会如此——
他们定要找个替罪羊才好为法门向百姓解释金水山庄的灾事,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
便只是抱怀坐在石滩上缩成一团,叹一声无奈道:
“艾叶啊,我真的想饮酒,身子里太冷了,受不住。”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喝!”艾叶快一步扯下腰间酒壶,情急之下一股脑全给倒进河里。
“诶?!”
“你若是冷,我,我可以抱你!”
“谁稀罕……”顾望舒紧着恶声嘟囔,光是想想后面几日若是要急行赶路就必须由艾叶搂着他御风飞行,都觉得头晕。
“歇够了?赶紧过来,正好赶路!”
艾叶不由分说给他扯进怀里,豹妖体温确实暖得舒服令人发困,可怎奈忽地脚底起风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