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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山。”
——“师哥!!!”
任凭顾清池怔立身后再是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的嘶吼,那抹决然身形终是,不再回头。
孽缘结孽果,可若那果子是甜的,食之回甘,好像便也心满意足了。
一席烟衣于山顶孤伫,衣袂翩跹猎猎作响,日晕在身上描了圈氤氲的金边,道不尽二十余年间岁月流年,浮世清欢。
他回头看向铜鼎内高香幽幽香火不竭,白绫條摇萧瑟乘风。
这终日萦绕灰烟清香的幽静虔悯处,这曾称之为家的地方。
又怎忍心因我一人受凡世侵扰。
至此苦涩一笑,再看脚下藏于秋山云雾中蜿蜒连绵,不见尽头的长阶。
九百九十九阶,是他一礼三叩,一步一拜,三步一叩,不曾马虎敷衍,亦不懈怠草率的,付尽心血而行的路。
一路从日出霜寒到日悬中天,艾叶默然跟在身旁为他掌伞成荫,也将他这一跪一叩的身影刻进骨髓。
膝间渗出的血打湿厚重衣襟,额前也早已红肿磨破,顾望舒再是不动声色,抵不住的是他这大病初愈气血为虚,又整夜浸寒未进滴水的孱弱,
数到过半便已经有些气弱浮虚,青阶发滑,还是在倒退时不小心一脚踩空,狠狠摔在阶上!
艾叶把险些呼出的惊叫堵在喉咙,急忙伸手去扶,又在触及他胳膊的前一瞬看他冷漠蹙眉起身,硬撑着连吭声都没有。
不由默默收了手,只再将日光为他挡的仔细几分。
艾叶知道他性子里的那般执拗要强,定是厌恶至极此刻任何人施以的援手。
但看似沉默的妖实则早已将一切埋进眼里,顾望舒此时所蒙的冤,所受的苦,被那些所谓“正道之人”逼得如此无境绝路,逼到为护师门叛师离索,逼到这般耗尽心神的叩跪。
逐一奉还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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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山下早已海海聚了众人,神霄宗宗主胡甫一义正辞严位于茫不见尾的百人最前,
身侧佩剑讪笑苏东衡,今日可是以为自家奴讨命复仇为由而到的。
再向一旁悠然自得喂鹤人萧鹤升,雅正不言岐山法门云即墨,甚至是上次举棋不定、独善其身并未到场的屿山宗杨夫人。
“几个时辰了!他清虚观掌事的代观主看样子也是个不明事理,定要包庇同门的!让我们这么多晚辈在这儿等这么久?再半个时辰,若是还不交人,那就休怪我们仁至义尽冲山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