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个模糊眼前的盲人。
“冯汉广,待我可好。”姚十三喃喃出声。
“他……不害我,他宠我的。”
冯汉广看得是个痛心疾首,又愧疚无比。
“对,冯汉广真心待你。无论你是人是妖,或是步入歧途,他都想护你,带你归入正途。”
“喜爱他。”姚十三忽然低头,眼泪簌簌而下。
“我配不上他的,大人会杀我……”
“谁敢动你。”冯汉广压声道“这世上谁都不许欺辱你,论他天帝也不行!告诉我,那害你的人是谁。”
“冯汉广!”
姚十三再惊呼出声,似是猛然回了意识,慌张急急推开他想要离开,却不想四肢无力浑身剧痛,直接仰面从冯汉广身上跌了下去!
“我……我说什么了?我都说些了什么!我……!我不认错的,我!”
眼下哪里还有心思与他细辩,又哪里还来继续动刑的坚定?
只痛心长叹,跪地将他抱进怀里。
“疯子。”
“我……!”
“姚十三,下次再不许伤人了。求你,应我,我不愿让你这样疼,全当我求你,我这样跪下来求你,行吗。”
冯汉广将人搂得紧,一字一句全是强忍悲愤的诚恳。他轻拍后背,直到人不再剧烈激动地喘息,才肯将人稍稍推出些许去看他的脸。
“求你答应我”
姚十三眼神空茫。
“好……吧。”
他再这般呆呆环视了满地狼藉,是甩鞭后四溅血迹,最后视线落在地上脏兮兮的衣袍。
良久。
“将军。”
“怎么了。”冯汉广赶紧应道。
“我衣服脏了。能不能吩咐衣局再缝一件。”
“好。”
冯汉广撑起身,扭身要去叫郎中的功夫,听得噗通一声响。
乍地回首已是来不及,姚十三脸色惨白地直直昏砸到地上。
“十三,十三!”
——
一个从蜂巢带回来的小官,居然是什么好洁成癖,衣衫脏了一点都不愿穿,脏多了便要换新?
成天伺候着他洗衣浣衣,说出去都成人笑柄!
总镇府里下人碎嘴的骂名传了个遍,最后到了自己耳朵里,倒只是微微一笑,并无在意。
毕竟一条玉臂万人枕的肮脏活儿,明明脏内里得透彻,却偏纠结于衣衫洁净,着实费解。
但这传言终止于冯汉广一声怒令:“他姚十三就算再是癖怪我也要留,全都给我忍着!”
原来这世上有人真心待我好啊。
可真是说来惭愧。
只是意识崩溃模糊间,总会混淆时空。
大蛇早已不记得自己在那黝黑不见天日的寒冷冰窖中待了有多久。
大概是有个千百年吧,大概是自打自己有了记忆以来,又大概,是因为已经太久,再不记得以前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