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
陆时卿微微一愣,皱眉道:“荒郊野岭的,你说什么胡话?”
“郎君,我没扯谎,真是澜沧县主来了!”他说完,一把扯开了陆时卿的车帘。
猝不及防地,陆时卿抬眼就瞧见了一身月白交领长袍,幞头束发,背着个包袱,站在水岸边的元赐娴。
他手中拿来打发时辰的书卷一下从小几上滑落下去,激起“啪”一声清脆响动。
然后,他听见她笑着说:“陆侍郎,是我,您激越个什么呢?”
不是激越,是惊吓。
陆时卿下了马车,人还未到她跟前,便已冷声道:“你来商州做什么?”
他连敬称都没使,该是有些生气,但元赐娴依旧笑盈盈的,提了提肩上鼓鼓囊囊的包袱:“我来陪您过中秋佳节。”
他站定在她跟前,严肃道:“你跟踪我两日,就为来陪我过个中秋?”
“是啊。”她点点头,“您不感动吗?”
陆时卿当真不喜被人刺探行踪,何况的确公差在身,没工夫与她嬉闹。上回她在胡饼上动手脚的事,他已忍耐着未去追究,如今再来一回,自然气恼。何况她心也太大了些,就这样孤身跟了他两日,也不知夜里睡的是何处,都不怕遇见歹人。
他蹙起眉,质问道:“元赐娴,你如此纠缠我,究竟意欲何为?”
元赐娴猜到他会不高兴,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论他如何训斥,她一直笑就是了,她相信他一定不忍心气她太久的。
她答:“陆侍郎,我纠缠了您这么久,您难道还瞧不出来吗?我心悦您呀!”
陆时卿果真噎住了。她的确纠缠他多时,却是头一次跟他表意。
他因此怔愣在原地,感觉头顶的月光好像哗啦啦洒了他一头一脸,叫他整个人突然变得光芒四射,轻飘飘得快要飞起。
他倏尔想到,当初长安郊野,也是如此月朗星稀的夜,她蹲在旷野蔓草丛中训斥一只蠢狗。映入他眼的,是艳丽的唇瓣,修长的颈项,雪白的肌肤,深邃的沟壑。
他骗她说,穿回鹘人的裙装将被金吾卫盘查,叫她蒙了面纱遮掩前襟。其实不过以为这香艳一幕不该给更多人瞧见罢了。
陆时卿停止往下回想,觉得心内莫名无比烦躁。
他为何总对月光下的元赐娴气不起来?
他将眉头拧成个“川”字,到底态度好了些,道:“陆某公差在身,耽搁不得,请人送县主回长安。”
元赐娴晓得自己已成功了一半,继续磨他:“不成不成。我追了您两日,实在疲乏不堪,眼下再赶不动路了。何况您的随从当中无一女子,您竟叫我深夜与别的男子同行同处吗?”
什么叫“别的”男子……这话好像不太合适吧。
陆时卿吸了口气,问:“县主当真孤身来的?”
“当真!”她点完头,突然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