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次传来三下叩门声。
有完没完?她脚下一停,皱着眉往回走,示意仆役开门,理了理袖摆正准备动怒,府门移开却见外头杵了一脸阴沉的陆时卿,看见她,他一双眼跟笤帚一样,从她的脸往下扫到她的衣襟,她胸前的束带。
“你怎么来了?”元赐娴被他瞧得人都热了,奇怪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觉得大小适中,没什么问题。
陆时卿一言不发,目光再次上移,落到她颈侧时,抬头看了眼黑黢黢的四面,似是嫌看不真切,便一把拽了她的手腕往元府里边走,一直到了亮堂的廊下才放开她,皱起眉仔细打量审视她的脖子。
元赐娴伸手往自己颈上摸,疑道:“我脖子上有什么?”
陆时卿凶巴巴地一把拨开她的手,示意她别挡着,待看清后,瞳孔骤然一缩。
她脖子上有什么?有一块可疑的红痕!红痕!
这一幕简直要了陆时卿的命。他额头青筋狂跳,切齿道:“细居对你做了什么?”
元赐娴差点被他吓扭了脖子,一头雾水道:“没做什么啊……”答完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到过这里?你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
因徽宁帝人在深宫,未必能及时亲手处置一应事物,便叫尾随细居的暗探也跟陆时卿保持了一线联系。方才他就是从中得到的消息。只是他赶来时暗探已经离去,就没来得及跟他们打照面,问清楚细居来元府的具体细节,眼下脑子里跟放皮影戏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元赐娴看他不说话,只摆了副要杀人的表情,不免觉得被他盯住的地方又烫又痒,伸手挠了一下才讶道:“哎,好大一个蚊虻包!”
陆时卿闻言一滞,伸了脖子重新定睛细瞧,才发现这红痕不是他想象的那回事,登时有点尴尬,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对,我就是想说这个,右边有,但左边没有。”
言下之意,他是因此觉得难受,才会怒气冲冲。
元赐娴捂着脖子喊拾翠送膏子来,一边觉得他蛮不讲理:“就为了叫你看得舒服,还得让蚊虻咬我两口?”
陆时卿皱皱眉,负手侧过身去,姿态颇高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然该一口也不给咬。你是跟细居在外处了多久,才会惹上蚊虻。”
她心道他就套话吧,虽知这包多半是在庭院给咬的,却不想解释给这种装模作样的人听,只“嗤”了一声,就奔着送膏子来的拾翠去,将他晾在了原地。
陆时卿霎时一噎,见她自打定下婚约,便是翅膀愈发硬,眼界愈发高,也不怕他这靠山跑了,只好咬咬牙,拔腿跟了过去,一把夺过拾翠手中的小瓷瓶,道:“我来,你下去。”
这可是在元府,拾翠哪能听他使唤,闻言看了元赐娴一眼。
元赐娴一听陆时卿要伺候她,倒是消了点气,示意她退下,然后扬扬下巴,歪起脑袋,将脖子伸到他眼下道:“来啊。”
他皱着个眉头,百般不情愿地拧开了瓷瓶盖头,真做起活来却一如既往的细致,拿食指沾了点碧绿的药膏,十分均匀地涂抹在了她的红痕处,还低头给吹了口气。
元赐娴给他吹得一抖,缩回脖子,酥麻之下心神微有不稳,清清嗓子,递给他一方锦帕示意他擦手,然后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陆时卿顿觉胸前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仿佛再度隐隐作痛,咬牙道:“细居的事,你就不给个解释?”她想气死他吗?
见陆时卿终于肯落下面子,直截了当问出来,元赐娴撇过头偷笑了下,决定不再为难他,扭回来一本正经答:“能有什么事?他倒在我门前,我还能上去扶他?圣人的探子就在附近,我也不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