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说起来,是他动心在先,想要送她礼物,想对她好,看她惊喜,令她嬉笑,感受她身子的柔软与奔放。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一步步被他拉进了这样一张情网,她这样一个循规蹈矩的又胆小的人,现如今走在钢丝线上,是什么支撑着她,给的她勇气?
她对大哥,大约是被迫,对自己,却主动得多。
韩宏义自然期望她倾慕自己的优秀,在眼中自己远胜于韩正卿,可冥冥之中却有不安。
他想了一想,问道。
“你…喜欢我什么?”
闻言,流萤笑了,“二少爷这话,说的像个小媳妇。”
韩宏义面上略略一红,“你说是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这样矫情。”
流萤心里一暖,进而握住他的手拍了拍。
“你等我一下。”
流萤反身进屋去,韩宏义没有等在原地,也跟了过去。
流萤打开床头的樟木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床上,最后撅着屁股从箱子底拿出一条米白泛黄的围巾,羊绒的质地,边角有些污迹,细瞧过去那污迹是被搓过几遍,发着陈旧乌青。
流萤将它交到韩宏义手上。
“物归原主。”她说。
韩宏义拿着这围巾,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这个老伙计又回到我手里。”
流萤拿起它给韩宏义围上,小手拽着围巾两侧勾着他弯了身子。
唇上湿漉漉的吻,她踮着脚亲他,吻得十分克制,如同还了一个多年的心愿,将自己献给命运般的虔诚。
“那天你让我上车,又将它给我,许是觉得我冷…其实我也是冷的,但挨着你坐,心里就是暖的。”
韩宏义由她圈着,垂下视线问道,“当时叁姨娘还没入门,那时你才多大,怎么知道那就是我呢?”
流萤依偎在他怀里,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见胸腔里有力的心跳,每一声都砸在她的心房上。
“我就是知道,因为你是韩府上最好的少爷。”
韩宏义握住她的小手,拨开她的拇指,在一侧的围巾边缘找到绣着洋文的标签,他将那个东西翻开,在那底下有一个丝线绣着的义字。
“有一阵子糖酒王家的孙子被人掳了,那阵子,母亲将我所有的衣饰都做了标记。”流萤惊奇地抬头,眼中似有无数的星星,“我竟都没有发现。”
韩宏义笑着说,“当初我嫌弃这标记丢面子,怕被取笑,母亲便做得十分隐蔽。”
“大太太心灵手巧。”流萤又亲了亲他,摸着边缘发黑的污迹解释道,“这地方我洗了几次,都没能洗干净。”
“无妨。”
韩宏义的脸越发的红,这围巾当真是暖。
他告别流萤出来,钻进小汽车,将围巾丢在后座上,而后靠着椅背,脸上的笑容也沉了下来。
少时,韩宏义早早离家念了军校,每每回家大哥要么在受罚,要么在受训。
有一回天寒地冻,他瞧着大哥跪在雪地里,何管家在一旁看着时间,问了问才知道还要再跪上半个钟头。
他不敢劝阻父亲,便将围巾摘下来交予何管家,让他给大哥围上,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他当时已经成年,不愿意母亲再拿自己当小孩子一般,嫌弃的同时还做了顺水人情,没想到大哥会戴着它上街,还有这样一场际遇。
韩宏义苦笑,流萤的义无反顾源自一场错认,他是光明磊落的性子,在见到那围巾的瞬间,却只想将这东西连同那份错爱一同昧下,将真相掩埋,永远都不要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