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方单手掀开后备箱盖,紧接着又接过她的行李箱。从始至终,万遥只注意到那双晒得发黑的手。
他的十指长得倒是匀称修长,但不白净,更不细腻,粗粝的手背上面激起鼓囊青筋,白莹莹的指甲盖有些晃人眼睛。
“遥遥?”他沉声问。
声音与电话里的质感不同,或许是因为带着些早起的困倦,沙沉的嗓音唤着她的名字,倒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人头皮都变得酥酥麻麻的。
万遥盯着他的指骨迟疑一秒,而后反应过来,他可能唤的是她的网名?
“嗯,我是。”万遥平静应下。
男人轻松地提起她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的空位里,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又丢下一句,“赶紧上车。”
后备箱再次被他重重合上。
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拂面而来,似乎又夹杂着不知名的药材味。
万遥抬手摸了摸鼻尖,又见男人往旁边一指,声音不疾不徐道:“右边,赶紧上!”
她抿着嘴没有吱声,绕到了右边的车门旁,目光略微往里一探,发现车里只剩四个空位。
前排两座坐着一对昏昏欲睡的父女。
后面坐着俩二十出头的少年,两人保持相同姿势,沉浸在手机游戏的世界里。
最后一排是个四人连座,左窗边坐着俩年轻姑娘。
万遥抓着车顶扶手钻进车里,直奔最后一排的空位。她刚扯出腰旁的安全带系上,就听见旁边女生问了句:
“程师傅,咱们人到齐了吗?”
男人候在车外回了句:“还有俩,再等等。”
那女生瘪了瘪嘴,没有继续搭腔了。万遥仰头往后背上靠了靠,将坐姿调整成舒服的状态,隔着门缝隙恰好能看见,男人修长又挺拔的朦胧背影。
不到十平的狭小空间里,集聚了五湖四海的陌生人。
车载音响里循环播放着两首冷门藏文歌,气氛沉默又尴尬,一度冷到了凝结点。
方才闻到的药香在车里更明显,万遥索性阖着眼皮小寐了片刻。不知又过去多长时间,模模糊糊之间,她又听见车里的人在喊话。
“程师傅,咱多久才能出发啊?”
好像是坐前排的父亲在发问,语气听上去十分烦躁不耐。
“再等等。”
万遥迷迷糊糊的就没睁过眼,帽檐将她整张脸挡得死死的,依稀听见有人拨开车门跳下了车。
车辆停放的位置恰好正对着日出的方向,七点钟的太阳虽谈不上毒辣,却依旧明晃晃的照得人心烦。
“不是说好七点准时出发吗?”
“那俩真好大一张脸啊!”
“都快七点半了吧?”
“对啊,就真得让咱们整车人等着他们来呗。”“碰上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真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