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好。”在他就要转身时,我问道:
“我们这学期上的微观作用子动力学……是你做的演示课件么?”
我觉得这问题问得很傻。就算他回答“是”,我又该怎么接话呢?“谢谢你,演示做的真好?”简直好像开玩笑。
他歪着头,露出微妙的表情。
“怎么可能。主要还是郭教授的成果。我们几个助教帮助润色了一下……演示文稿有什么问题吗?你可以告诉我,我帮忙修改。”
“怎么会。文稿做的……很好。”
“哦——”他显得有点困惑。“那就好好听课吧,郭教授在这方面是专家,能学到很多……”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李助教愣了一下。他盯着我,我感到自己太阳穴和耳根后的动脉在跳动。他盯了几秒钟,没有说话便转身走了。
我定是说了句非常鲁莽的话。
勇气杯的初赛定在了十月三日,而在那前两天便是分列式了。分列式那天一早天气就不好,阴云密布。做完了最后一次彩排,同某张和冯老虎一起去吃早饭。冯老虎望着天说:“这下怕是惨了!”黑乎乎的积雨云压在头顶,阴暗得简直就像是晚上。我和某张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包子。到了十一点上下,巨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学校广播里面传来训导教官的声音:“分列式按计划进行!分列式按计划进行!全体学生在操场集合!”
我站在黑压压的队列当中。眼睛被大雨糊得看不清周围,空气里弥漫着有点呛鼻的、潮乎乎的土腥味。作训服的领口竟然是硬领,大雨灌进去,在领口处积了一圈,又很均匀地漏下去,在衣服底下灌流,浑身湿冷,像是掉进了冷水池子。身边有个人发出了想要打喷嚏的声音,又强行憋了下去,我竟忍不住有点想笑。我想起某张过去一边躺在床上抠脚一边说:“假如你一个人受苦,你会很不爽;要是有几千个人和你一起受苦,其实也就无所谓;要是有上亿的人和你一起受苦,你就是艰苦奋斗的光荣的人民群众了。”某张现在站在我身后第六排的左边,我看不到他。但我想以他那样的性格大概也在想着什么好笑的事情。前排的左侧是冯老虎剃成短平头的后脑勺:在这样的雨天他居然也能站得这样有精神,实在是叫人佩服。似乎冯老虎的父亲是个职业军人,在某个师直属的特种侦察营做营长,他的气质大概也是拜这样的遗传所赐。
一个教官打着伞在我们周围转来转去,拿着一个喇叭不停地喊“坚定意志、克服困难、保持队列!”过了一会一阵大风“呼啦”一声吹折了他的伞骨,于是他也很狼狈地拎着喇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