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口气,玛莎挥挥手,“行了,探视就到这里吧,病人需要休息,留一个人照顾就可以了。”
亚瑟立刻大吼一声,“我!”
玛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废话!你敢走一个试试?!”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亚瑟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的小猫,“我说,我怎么越来越觉着你才是这里亲生的大宝贝儿,我才是入赘的女婿呢?”
克里斯噗哧一声笑出来,“滚!你才是…嘶…”他这一下扯动伤处,不由得又苦着脸一阵瑟缩。
大手无言的抚上他满是冷汗的额头,半响,男人沉重的吐出一口气,“打从遇见我开始,你就一直在受伤。”
“如果搏命就能留住你,那我少活几年也无所谓。”
“狗屁!命是自己的,别随随便便就赔给别人!”
“那你呢?”克里斯清冽的目光直直望着他的眼底,“你心里一共刻着多少个名字,立了多少座坟墓?”
“……”
“我不知道你生命的那一头系了多少条亡魂,如果你不希望那其中多一个我,就醒醒吧。”
男人的瞳孔蓦地放大,倒抽一口冷气。他首先感到的是出离愤怒,但随之而来的冰冷却盘绕而上,将那把怒火连同他全身的血液一同凝结。
男孩的手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撕开那一道从来没人胆敢靠近的伤疤,直接伸进去将多少年不见天日的脓与血搅得天翻地覆,他痛到欲死不能,却一瞬间清醒了。
多少年了,他一直骗自己他并没有恨,他很理智,他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做法,他不会被仇恨蒙了双眼,迷了心窍…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麻木的魔咒,直到把自己的本心骗得团团转。
可实际上呢?实际上仇恨的种子从未有一天停止在他心里成长,它在他心中腐蚀溃烂,将他敲骨吸髓的掏空,早已成为参天大树,轻易得只需要一点点推波助澜就可以完全掌控他的心智,以至于他在那一天会将自己毫无防备的暴露给最危险的敌人,理智尽丧的连同他最重要的人一齐掷于枪口之下。
他恨,他如何能不恨?那个傢伙,那个曾经夺取了他全部的信任,却又在最后将其摧毁的一干二净——那个夺去他无数兄弟性命的该死的男人!他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断,挫骨扬灰!只要是能杀了他,哪怕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亚瑟曾以为,这是他迈过同伴的尸骨苟活至今的唯一理由。
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时间毫不留情的带走了一些人与事,也悄悄的将新的一些人与事推到他身边。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不是昨日的那个亚瑟,虽然他身上依然背负着血海深仇,但却不再是那头抗拒一切执意独自前行的孤狼了。
他也有了新的牵绊,那名少年手中的线已经牢牢缚在了他的心上,理不清剪不断,扯一扯便是锥心刺骨血肉模糊。他可以放任自己被仇恨之火焚烧殆尽,可——如果有一天,这火焰也会顺着那根线蔓延到克里斯身上呢?
当他想到这一点,冷汗早已经湿透了他的后背。如果,如果那一天出现任何偏差,如果有哪怕一颗子弹射中他的小猫…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你这是威胁。”
亚瑟垂着头,用几乎颤抖的力气呼吸着,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这个孩子在威胁他,他要颠覆他一直以来生存的意义,那是身边的人无论做了多少努力也始终无法靠近的雷池。可是这孩子今天做到了,是自己不知不觉中给他的赦令。
“如果你要我为了你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么,我要你同样做到。”克里斯的指尖摸索着爬上他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