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儒生伺候润之起身,今日正是御赐上书房与皇子同师之日。
“你陪我同去么?”
“皇宫重地,岂是儒生这等升斗小民可踏足。”方儒生为他绑好辫稍的丝绦,转身又去拿香笼上烘着的外袍,“少爷这次随和大人一同入宫,到宣武门外分头,和大人朝北过二十四桥到宣室殿上早朝,少爷朝东,到时候自然有教引宫人领着上书房……”
“你为何这般清楚?”
方儒生眉心微动,随即低声应到,“从前说书时看折子里写的。”
润之怕戳到他痛脚,连忙道,“诶呀,我去上书房这一整日,后院那只小豹子可要挨饿拉!”
“不能。”方儒生哭笑不得,“饿着谁都不敢饿了它,一日少不得一斤羊奶二两肉糜,若是被谁搅扰了安睡,吼个天崩地裂都是寻常。”
那小豹子三餐无忧,最是逍遥快活,喝的羊奶是最新鲜,吃的里脊要最精细,和珅还特地命人在后院单辟出一块地来铺上厚实软草垫、放生幼鸡雏鸭给它撒野取乐,过得简直是兽中贵族一般的奢靡生活,就差当祖宗供起来了。
这不——才过几日功夫就能跑了,现在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壮的活像头小牛犊儿。
两人又闲话几句便出了内堂,润之与和珅一起用过早膳,门口小厮来报,马车已套好了。
方儒生心细,怕润之起早犯困还特地在车内备了大迎枕,官道不颠簸,倒可以睡一会儿。
润之道,“爹今日不骑马么?”
和珅摸摸他的头,“难得和你一起坐一回马车,今日不骑了。”
其实和珅今日不骑马是有缘由,他想跟润之聊聊——
“囡囡啊……”
“爹。”
润之靠着大迎枕有些昏昏欲睡,闻言抬头去看和珅,这一看让和珅把后面一句话直接咽了,支支吾吾道,“儿啊……你最近有没有……额,身上发热、难受之类的?”
和珅表达得隐晦,有些话实在是父亲问不出口。
这些事儿本该是由母亲启蒙开导,可冯霁雯是在润之四岁那年死的,润之又是他唯一的儿子,孩子的生理健康问题就顺理成章地落到自己头上。
京城世家子弟到了这个年岁,谁房里还没几个通房丫头,就拿自己来说,十五岁那一年也算是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的逍遥人,——可偏偏自己的儿子却开蒙晚,迟迟未见对谁有动情迹象,真要急煞和珅。
“没有啊,”润之盯着父亲姹紫嫣红的面色,不明所以,“我又没生病,何来的发热难受?”
“呃——”和珅干笑了几声,讪讪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爹今天很奇怪,润之得出结论后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继续会周公去也。
午门外,武官下马,文官下轿。
润之哈欠连天随和珅往里走,此时官道上已经汇集了不少官员,大家自发分成两列,文一列,武一列,同僚们互相拱拱手,鲜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