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忙于接受命令的内克丝毫没能听出安德鲁将军对自己称呼上的细微变化,立正行礼后便想离开,却被旁边的达武中校一把拉住,几分暗示之后方才颖悟,兴奋无比他对着将军说道:“谢谢将军!内克将再度证明自己的能力。”话音刚落,三步并两步地跑下城楼,传达新任上司的指令。
达武等着内克少校跑远之后,才凑到安德鲁面前,小声的问道:“将军,这仗不太好打吧。”
安德鲁没有回答,却察觉到说话人的脸上显露不出丝毫担忧的样子,反而有些诡秘。
笑了笑,安德鲁似乎在自嘲说道:“好打,也许就需要我来了。”
达武也干笑起来,随即是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如果没有意外出现的话,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敌我力量对比是5万,或许是6万对1万,我们必输无疑。但奇迹似乎总喜欢眷恋安德鲁将军,因此我还是对胜利抱有极大希望,至少比内克少校更有信心。”
“呵呵,你如何知道的!”安德鲁说着其他人无法理解的话,但对于达武的话另一种肯定。
“先是直觉,后是判断。”达武说了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我研究过将军的战史,将军的作战策略从来都是先了解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挖掘敌人的劣势,运用我军的优势,然后才做出明确的战略部署。在所有准备之前,你都始终把情报放在首要位置,相信这次到旺代来平乱,同样如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即使你没听到内克少校汇报,拉罗什城内,军团上下的任何事物你都了如指掌。
从巴黎来到旺代,路途有上千法里,你没有任何向导指路,却能准确无误指挥侍卫营来到拉罗什城,而且事先就埋伏好,一举歼灭了想要偷袭大队的叛军。不难理解,这是有人在向将军传递各类情报,再度肯定的说,应该是叛军中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安德鲁点点头,示意达武继续说下去。
“凭借拉罗什城险要防御位置,再有了叛军内部人员的帮助,将军就能里应外合,在城下迎击叛军,击溃或是重挫敌人进攻,及时颁布你手中的赦免令,以彻底瓦解敌人士气,最后由叛军内部的投诚份子出面收拾残局,完全平息旺代地区持续近1年半的叛乱。这,的确是步好棋。
只是城内缺乏粮食,军团也没有了大炮,拉罗什城将面临5万多叛军的围攻。将军或许不把5万叛军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是不屑一顾,因为他们都是乌合之众,有人会向你通风报信,捕捉他们的军事动向;军团没了大炮并缺少火yao,也不担心。你可以命令拉瓦席,这个前任火yao管理局总管去负责处理,或许已经要求他去做了;只是粮食,这是个关键问题,10天后,将军总不会让士兵们饿着肚子去打仗吧;还有,城外有数万名难民,你总不会把他们再度赶向叛军怀抱。”
盛名之下无匹夫,古人说的真好!安德鲁听着达武的一席话,心里涌出一阵欣慰。自己花了这么大精力搞来的这个中校,的确如历史所描述那样,是个勇将、智将、善将,能够通过几件不起眼的琐碎事件,就能洞察指挥官的整体布局,的确非同凡响。这个副官的确比夏德脑袋要好使些,但他时候有后者的忠心,安德鲁不敢确信,那仍需要时间来加以证实。
想到这里,安德鲁高深莫测地望了达武一眼,是肯定又是赞许,但没有副官关心的解释粮食问题,继续巡视着城墙内外。
过了一会儿,当内克少校把军团士兵们聚集到广场上的时候,安德鲁已站在内墙上注视着他们。
那是一群没有穿袜子的士兵,鞋子也都快要磨穿,蓝色军装上露出一、两个明显的破洞却无人帮他们缝补。士兵们面黄肌瘦,显然是营养不良食物无法保障的原因,再加以一连串的战斗失利,这一切几乎让他们丧失作为军人的勇气。但他们的信念没有丢失,至少能坚持到安德鲁将军的到来,也正是山岳将军即将到来的消息鼓舞着他们,鼓舞着他们重新笔直了腰干,摆脱疲惫与饥饿,眼睛里焕发着光芒,精神抖擞地扛起步枪,整齐排列在广场上,准备接受安德鲁将军的检阅。
安德鲁望着这些忠诚的*,他放弃准备在城墙上发表的演说,走了下来,来到广场,来到士兵中间,是他想让所有士兵都能清楚的看见自己。
安德鲁命令身边的侍卫借来一张高腿桌摆放在布满士兵的广场中央,登了上去,环视四周,显现着自己的最大热情,他高声说道:“士兵们,共和国的勇士们。我,安德鲁,来了,是来晚了!”
“乌拉!”
“乌拉!”
“乌拉!”
…
周围的士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那是他们尽情宣泄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渴望已久的山岳将军终于站到自己面前,相信眼前的将军一定能够带领旺代军团洗刷过去接连失利的耻辱,重新拾起先前的荣誉,甚至更胜从前。
等到士兵们把心中的愤懑表达的差不多时,安德鲁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经历无数的磨难与挫折,缺少食物与补给,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煎熬,但你们仍握紧着手中的武器,毫无怨言守在自己的阵地,在拉罗什城内保卫着其他公民不受叛军们的伤害。
法兰西感谢你们,国民公会感谢你们,安德鲁感谢你们,是你们在继续捍卫着共和国的无上尊严!
大家都知道城外正集聚着大批叛匪,很多人宣扬他们是5万之众,随时都能攻入城内,杀死所有的人。但我不相信,怀疑的不是数量,而是叛匪的能力问题。5万,在我们面前只是乌合之众,安德鲁此次来到旺代军团就是要率领你们去消灭他们。
用1万军队去消灭5万敌人,至少更多,或许别人不敢相信这个胜利,但我相信。从你们果断刚毅、无所畏惧、渴望胜利的目光中,我能够洞察一切。但此时,你们的军团司令官仍希望他的士兵们用自己发自肺腑的呐喊回答他,你们能够战胜眼前的一切困难,消灭所有的叛军,用敌人鲜血重新换得军团的荣耀。
勇士们,请发出你们的最大声音,去告诉司令官!”
安德鲁极度煽情的讲演即刻赢得了士兵们的赞同,他们在纷纷摘下自己的军帽,放在枪头上,在奋力左右摇舞着,与此同时,嘴里还发出更胜从前的欢呼。
“乌拉!”
“消灭叛军!”
“安得鲁将军万岁!”
“法兰西共和国万岁!”
…
无数张激动、兴奋、充满无限喜悦的面容上看,似乎都在表达着同一信息,安德鲁将军的到来就已经为他们赢得了最后胜利。
良久,站在临时搭建起的高台上的安德鲁制止了士兵们的呐喊,先前热情洋溢的表情开始转变为愤怒与憎恨。
“可是,在军团中间却有散播着一些不和谐的音调,他们缺乏胜利信心而悲观失望,继而丢下军人的尊严,可耻的想要逃跑。很不幸,在逃跑的路上,他们却遇到了我。他们是什么人,让我们看看吧。”
说着话,安德鲁远指着一群被侍卫队押解到城墙边的30多个逃跑军官,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一个个都紧捂着脑袋,羞愧的不敢见人。
“或许,你们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还能叫他们的军衔与职务。但我告诉你们,那些人只是一个名字,叫逃兵!逃兵,呵呵,的确是个不好听的名字,但对于他们而言,真的是当之无愧。”
说到这里,安德鲁转身高声叫起一个人的名字。“夏德中校,我的军法官,在哪里?”
“报告将军,我在这!”夏德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高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