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会懂得自自欺人,方漫是,容允桢也是。
离开了卡梅尔栾欢继续开着车,车子还在一号公路上狂奔着,最终,她把车子开到很多次她都会来到的那片悬崖上。
这是美国西部最能欣赏到日出的壮丽场景之一,曾经,她的高中同学曾经把车开到了这里,在看完日出之后把车开进了深海里,曾经,容允桢在这里吻过她,唇瓣柔软,气息纯真,美好得就像是她所喜欢的金色日光。
重重的,栾欢把头搁在了方向盘上。
闭上了眼睛,眼睛一闭上,一切一切宛如海水,前仆后继。
容耀辉的话,一句句,一段段,言犹在耳。
“小欢,允桢在做的是危险的事情。”
“小欢,允桢现在在做的事情最后会呈现出两种结果。”
“结果之一,俗话说,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天,那座小岛会被发现,那些被带到这里的人会被找到,发生在这个小岛的事情会变成华裔青年企业家非法囚禁对美国社会有重大贡献的科学家,这必然掀起巨大的舆论,在巨大的舆论下美国政府会对允桢开出重大的罚单,这重大的罚单中也包括牢狱之灾,很多人在说起容允桢这个人都会这样描述,那是一个精神上有残疾的人,这样的称号会终身伴随着他。”
“结果之二,这也是最为糟糕的,对于安琪的状况,医生们早就明确说出,允桢所希望看到的奇迹在未来的五十年里不会发生,每一个人心里都有着一道底线,允桢也有,他会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变得不耐烦,变得焦躁,然后,到那个时候,他势必会做出更为疯狂的不在他能力所及的事情。”
“小欢,放下这些事情不说,就单说那些被带到这里的科学家的家人,他们注定会活在一场无望的漫长的等待中。”
“小欢,我想不出一个星期允桢就会发现我带你到这里来,到时候我们就没有机会了,三天后,我去接你。”
那时,栾欢给出决绝的回答:“不,爸爸,我想你高估了我,我从来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头搁在方向盘上,栾欢的手指深深的陷进了头发里。
容耀辉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无处不在,汇聚成那句。
“小欢,安琪就像是属于允桢的阿喀琉斯之踵,也只有你才会让允桢愿意去接受,安琪已经在十六岁死去的事实。”
有必要说的那么玄乎么?栾欢想笑。
很温暖的触觉在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鬓角,她的脸颊,她的嘴唇,那种温暖的触觉最终来到了她的心上。
缓缓的,栾欢睁开了眼睛。
那是栾欢有生以来看过的一场最为壮丽的日出,无数的日光穿过玻璃落在她的眼前,看得她的眼里孕满了泪水。
头靠在了车椅上,栾欢闭上了眼睛,泪水的印迹沾满了她的眼睫毛,很沉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栾欢被尖锐的汽车喇叭声音惊醒,眼前的景象已经从日出变成了日落。
那一觉,她睡得可真沉,真久。
回到洛杉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栾欢这才想起她的包还有手机都放在画廊里,刚刚停好车,栾欢就被那些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几分钟后,栾欢在容允桢的怀抱里。
那个人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没有给她一句询问讨伐的话,没有给她发泄任何的情绪,打开她的车门,狠狠的扯出了她,下一秒,他紧紧的就把她镶到他的怀抱里,在很多很多人的面前。
那个人,怕她丢了,怕她突然不要他了,怕她被坏人抓走了,怕她被外星人带到外太空去。
那个人,在用他毕生的力量去拥抱着她。
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栾欢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说傻话。
展开手,栾欢去回抱着他。
这个人,比谁都过得艰难,他的成长时期比谁都不堪,童年时代看着自己的妈妈惨死在屠宰场上,少年时代看着自己的妹妹为自己挡下了那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