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银枪跨白马、电掣如流星!
此时的卫觊,则没有心情去赞叹或者欣赏,他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无言以对,连发号施令等职责所在之事,都被抛在了脑后。
原来,骑兵还可以这么玩啊!
龙骧卫火枪烈马、风驰电掣,瞬间便撞在武次军盾兵密密麻麻的大盾上,武次军盾兵们无一例外,皆被撞得倒飞而去,骨折声、惨叫声、踩踏声、喊杀声,在这一瞬间此起彼伏。
穿插在吉恩部盾兵中的戈兵,连龙骧卫的马腿都没能见到,便被刚猛有力的骑军踩踏而死。
偶有擦边儿前来试图钩马腿的吉恩戈兵,亦被马术娴熟的龙骧骑卒一枪一个,刺的倒飞数丈,落地成泥。
间中或有抵抗之兵,然以平白肉身之躯,哪里顶得过奔腾之势已起的重骑铁马,龙骧所过之处,地上肉泥一片,有些士兵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便驾鹤西去了。
粘了火油的士兵骇遽失措,急忙扑火,点点火油虽不伤人,但更增乱象,龙骧卫长驱直入,气贯长虹,卫觊精心布置的防线,竟在瞬间便告毁于一旦。
破了戈盾阵,龙骧骑军立刻一分为四,在吉恩营中穿插游猎,收割人头,他们仿若往常武次军‘收春膘’一般悠闲自在,回想武次军在辽西郡作威作福了十几年,小辄杀人,大辄屠村,今日被龙骧卫杀了个落花流水,当真大快人心。
拔剑者必死于剑下,当是此理。
卫觊站在不远处角楼上,刚刚缓神儿,他急呼令旗兵发令转换战法,以什为单位、以营帐为‘壁垒’,与龙骧卫打起了‘巷战’。
龙骧领军大将带领一支骑军,直奔吉恩部中军大帐,但见前方吉恩绣旗影里、一将飞出,那名武将身如巨塔、肌肉隆起,手持一枚超大盾牌,依仗武力,徒步与冲势已减的龙骧领军大将对冲,及近,持盾武将猛然一跳,身跃半空,举盾便向龙骧领军大将砸去。
龙骧领军熊臂前刺,对上那连人带盾齐砸而来的校尉,兵器交接刹那,龙骧领军大将手中羽铩微弯,一声低哼,胯下坐骑被‘巨塔’校尉以重力压倒,龙骧领军大将脚踏连环,侧了个身,翻滚离开,来自武次军的这名‘巨塔’校尉连人带盾砸在倒地的坐骑上,将马头砸了个稀碎。
龙骧领军大将见状,怒不可遏,“贼子安敢毁我爱驹。”
随后,他双臂齐握羽铩,学着这名‘巨塔’校尉,纵身一跳,向‘巨塔’校尉砸来,‘巨塔’校尉身形笨重,根本来不及闪躲,只得提盾硬抗,龙骧领军大将熊臂绵绵发力,持续不断地向‘巨塔’校尉头顶的大盾猛砸,攻守顿时转换。
这一铩砸下又一铩,二十余铩后,盾牌被瓷瓷实实地砸到了土里,盾牌之下已无声息,‘巨塔’显然被砸成了一滩肉泥。好家伙!龙骧领军不单杀人,连‘墓’都给这‘巨塔’校尉挖的叫一个妥妥当当。
由近瞧远,站在角楼观战的武宁军诸人,见龙骧卫不到三刻,便将一倍于己的一部兵马打的落花流水,皆惊于其将骁勇、其兵善战,特别是见那龙骧校尉魏开华拔山扛鼎之手段,更是令人连连叹服。
武次军的节节败退,让武次县县长李云激动得很,他直言赞道,“这龙镶校尉魏开华之勇武,不亚于百年前的常山赵子龙啊!”
武宁军中军司马,沈倪,为人耿直,与李云为同乡,较为熟识。
听到李云称赞以后,沈倪大咧咧接话说道,“李大人,仅从境界来说,一百多年前,我大汉五虎上将均为御术境界的顶尖武将,领军和单挑皆是上佳,野史记载,子龙将军曾手持龙胆亮银枪,单枪单骑七进七出于曹营,杀得战将五十余人而走,民间传说,一吕二赵三典韦,赵云将军距离上巅通玄之境仅差一线,乃当世神将。咱们这位推碑境界的龙骧校尉,想要和子龙将军比肩,还差得远呢!”
李云尴尬笑笑,不再说话。沈倪也察觉到此话说的场合不对,便不再开口。
程纲为避免场面尴尬,出来打圆场,“哈哈,不过,魏将军贵在年轻,魏将军同我们武宁军的牟中郎一样,都是少年英豪,加以历练,定是成就无限啊。”
少年刘懿并未注意到这些官场上的相互恭维,他洞察局势,见龙骧卫已经把吉恩部杀得屁滚尿流,便转身向苏冉拱手禀报,“大人,草民看时机已到,第二计可行了!”
大大咧咧的邹全上前笑着问道,“你这小子是何人啊?怎敢轻言兵政?”
这小子能站在苏冉身旁,同苏冉的关系定然匪浅,不然,邹全早就上脚踢他了!
“邹校尉,今日全盘之计,是这孩子想的,方才饭间,本官仅是代为转达!”苏冉举着精瘦的胳膊拍了拍刘懿肩膀,毫无卑陬之色。
啊?诸人目瞪口呆,唯有死士辰浅浅一笑。
刘难断的儿子,纵然年纪再小,怎会是窝囊之辈!
......
场面回转,就在两千龙骧卫与吉恩一部‘激战正酣’之时,武次其余两部突现怪象,只见空中密密麻麻的箭雨向两部营帐落下,但箭雨落地,却未伤及一人,两部所辖士卒从地上捡起射来之箭,定睛一看,但见羽箭无镞,箭身缠着白布,每条白布上均写着“今夜劫营,臂缠白布者,视为兄弟,免罪”,有些白布上面甚至字迹未干,看来是临时准备。
战胜之法,攻心为上,这‘羽箭劝降’便是刘懿为苏冉出的第二条计策,而第一条计谋,便是建议苏冉派遣龙骧卫先攻下武次军一部,用以威慑瓦解敌军军心,让第二条计谋能够更加顺利的实施,而这条计谋实施以后,武宁军便要上主菜了。
此时,围在武次军营外的武宁士兵们,一起高喊白布上的内容,声势浩大,一时间搞得武次军将士们人心惶惶,有些士兵,偷偷地把白布藏在袖中,等待晚上武宁军攻营时,改弦易辙。
箭雨的落下仿若信号,龙镶校尉魏开华羽铩一举,高声“天子调三军缉拿祸乱元凶,尔等切勿迷茫,明晨进攻之前,臂缠白布出降者,免罪,手持长刀负隅顽抗者,杀。”
兵从将令,不一会儿,在魏开华的带领下,龙骧卫合兵一处,齐齐重复魏开华之言语,整个吉恩一部皆无战心,他们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龙骧骑军携带袍泽尸体,缓缓撤出吉恩大营。
角楼上,卫觊亲自挥舞令旗指挥追击,但从令者无几。精疲力竭的卫觊摊在角楼栏杆旁,低声叹息了一句,“人不能太贪心啊,否则名和利,都保不住啊!”
随后,卫觊向龙骧卫撤退之处大喊,“来将可留姓名?”
魏开华坐在抢夺而来的马上一声咆哮,“我是你父亲啊!哈哈!哈哈哈!”
龙骧卫顿时士气大增,个个挺胸抬头,纵马而去。
《汉史》记:公元341年,汉历五月十六,龙骧校尉魏开华承天子之诏、逞熊虎之威,冲如横沙、势如浪涌,破敌于鼓掌之间。此后,东境五军皆赞龙骧卫之盛勇,莫不敢服。
此消彼长,此刻的武次军,从上到下都弥漫着悲观和懈怠情绪,吉恩一部六千人损失过半,卫觊麾下两名校尉葬身龙骧卫马下,吉恩一部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乐贰原定‘防守反击’的美好愿景被龙骧卫硬生生打碎,他慌忙召集校尉以上军官议事。
更多的士兵开始将白布条偷偷藏在怀中,将一应财物打点妥当,就等着投降了。
对于毫无战意、毫无信仰、毫无民心之军队,遇强则降是不可避免的悲剧,纵观古今,从未有一朝能以无道胜有道之兵,此为前世之戒也!
已见乐贰无胜术,天军少年有良谋。
欲知其计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