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她不过是个毫无家族荫蔽的孤女,又在一场坠马意外中丧失了早年的记忆,就连新婚的甜蜜时光也不曾留下一丝痕迹。嫁入霍华德家这么久,一无所出,莱昂他是为着什么,日复一日地将她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呢?
过度思虑令她太阳穴至头顶的血管都开始簌簌发疼,丈夫灼热的呼吸均匀地吹在脑后,在他环抱的姿势下,她总是特别容易入眠。即便方才打消了倦意,想要细细琢磨一番他在浴室里的所作所为,竟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一张男人的脸,又是他,近来时常浮现在梦中的。
银色短发宛若月光下浮动的星河,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微微开启的唇瓣似乎在述说些什么,但不论如何屏息凝神,都听不清任何一个发音。
正当她急切地迈开被浓雾绊住的双脚,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时,一座庞大的阴影从身后压来,仿佛是喷涌着熔岩的活火山隆隆靠近。她不得不战栗着扭过脸,本能的恐惧在周身凝结成冰,动作也迟缓起来。
是龙,纯黑的棘皮之下,是狰狞的獠牙与猩红的瞳孔,它们共同组成了这只怪物的头部,让人毛骨悚然又胃液翻涌的丑陋嘴脸。
当怪物朝她伸出利爪,芙蕾亚尖叫着向后退去,直至跌落万丈深渊,猛然惊醒。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纯白色羽毛织成的捕梦网。它轻盈地从帏幔中垂落,带着神秘又空灵的气息,瞬间将她飘忽的灵魂拉扯了回来。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莱昂诺尔满脸紧张地将她颤抖的双肩搂住,搂得那么紧,几乎要碾碎她脆弱的胸腔。可芙蕾亚一声没吭,有他在,感觉安心多了。
“没事,我没事。”惊魂未定的小脸在转向他时,强撑着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靥,温柔而凄切。仔细确认过她眼眸中没有厌恶和恐惧,莱昂诺尔才终于松懈下来,俯身一遍遍地亲吻她皎洁的前额。
“别害怕,宝贝,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