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又向前开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来至一个马场。夜已深,马场居住区此刻灯火全熄,黑压压看不出个究竟。
老汉将车停好,招呼道:“小叶啊,今晚,要不你在我屋里对付一宿吧,反正屋里也就我一人住,别嫌弃。等明日,再想办法联系政府,看看能不能帮你回家。”
“哪里哪里!太感谢您了,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叶希音千恩万谢,莫说在房里睡,现在让他睡马厩,只要有个容身之所,他都绝不挑三拣四。
老汉引着他来到马厩旁搭的木房前,木房仅一层,墙壁露着木头棕褐原色,并未经过粉刷,看上去质朴的很。门未锁,老汉推门径自而入,招呼道:“来来来,快进来,外面冷。”
叶希音应了声,尾随而入。关门将风雪挡在屋外后,他环顾四下,房内甚是简朴,除了一大一小两张床,床上铺着些被褥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难怪老汉会连门都不锁,的确没什么好偷的。当下炉火未熄灭,红色火光自石头砌成的壁炉中射出,在这寒冷冬夜格外暖意融融。
老汉递过来张毯子来,指着靠近壁炉的大床道:“小叶啊,你今晚就睡这张床吧。”说罢便向远离壁炉的那张小床走去。
叶希音忙道:“常大爷,这怎么行,您给我个容身之所,我又怎能占了您的床铺呢。”
老汉摆摆手,不以为然,笑道:“没事没事,庄稼人,不讲究这些。来了客,不热情招待,那才是老汉我的不对呢,听你大爷的,就睡那儿!不商量了,我啊,岁数大喽,熬不了夜喽,就不陪你聊天了。睡吧,睡吧。”
叶希音见老汉无论如何都执意不肯,只得心怀愧疚的躺在壁炉旁的大床上,炉火将半日侵入体内的防寒缓缓烤出,百骸尽舒,米达伦也感受到暖意,在他胸口上转了个圈,蜷缩着又沉沉睡了下去。他却两眼盯着天花板,脑中不断思索着联系战天使号的办法,迟迟难以入睡。
在这附近,除了叶希音辗转难眠外,还有两人,一个年方二十,另一个有四十岁左右,他们此刻在马场单开辟出来的高档别墅内,却愁容满面。
“师少爷,怎么办啊,你倒是说个话、出个主意啊。这,这事若是传回帝都,不对,都不用传回帝都,哪怕让第三个人知道,咱俩就是杀头的重罪!怎么办,怎么能发生这种事啊。”说话之人是那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当下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右手背拍着左手心,在厅内走来走去,看的那个师将军眼晕不已。
二十多岁的师少爷眉头紧皱,异想天开道:“哎呀,陈管家,你就别绕来绕去了,我看着都快吐了,我,我这不也正在想法子嘛。谁能想到,殿下下午去打个猎,能掉进冰湖里冻死啊。虽说,是他一意孤行,可,咱俩……要不,逃吧。”
“逃?往哪儿逃?怎么逃?海补令发下
来,天涯海角也没处躲啊!完喽完喽,死定喽,要不,咱俩明日去自首吧,说不定,还能宽大处理。师少爷,凭你、我两家的势力,保条命,也许,不是不可能。”陈管家苦着脸,心中暗悔:娘的,你个不靠谱的玩意,老子就不该听你的,让你独自一人下午带着殿下出去打猎,你可害死老子喽!
师少爷越想越怕,手脚已不自觉抖动起来,“保,保条命,咱俩会怎样?”
“怎样?”陈管家怒气冲冲道:“皇帝陛下虽然有二十四个皇子,而且殿下平日里只知吃喝玩乐,不怎么受陛下待见。但殿下身份摆在哪儿!他死了,你我家族拼尽全力,最轻最轻,咱俩也是被发配充军,老死在边关,要不就送进炮灰营,战死沙场!还能怎样,还能怎样,啊!你说你,做的什么孽!想死还拖累我!”
师少爷显然是个纨绔子弟,被陈管家一吓,更是抖若筛糠,猛摇着头,惊呼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也不要去什么边疆、什么炮灰营,我还没活够呢!”
陈管家见他这般模样,气更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对方身份如何,伸出两手揪住他衣领,恶狠狠的摇晃着,“你不要死,老子还不要死呢!老子也不想去什么边疆,什么炮灰营。还他妈不都是你害的!你害死老子了!”
翌日清晨,叶希音向老汉打听了当地政府位置,心道:我如今是身无分文,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老天眷顾,能有通讯设备联系到战天使号呢。
老汉给他指了条路,又递来件半旧的皮袄,面带愧疚之意,道:“小叶啊,我今日实在有事脱不开身,不然,就开车送你过去了。这样,你先去试着联系联系家人,成与不成,你过会儿都回来。我这儿呢,别的忙帮不上,但饭还是管的起的。”
叶希音感叹人间有真情,拉住老汉的手千恩万谢一番后,才裹着半旧皮袄,朝老汉所指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