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特工之王的独子、好歹是他张安平的表弟,怎么怎么就长了个猪脑袋?这一丁点保密意识都没有?!
除了这件荒唐事外,戴藏宜来铅山九天时间,基本天天都在醉生梦死中渡过,除了到处结交狐朋狗友外,还惹是生非。
郑翊更是面无表情的说她被戴藏宜骚扰了七次,其中有六次是喝醉酒以后。这便是张安平脸上能刮一下一层墨汁的缘由。
“你准备一下,明早去上海。”
最后张安平只能昧着良心转移话题:“嗯,带上他。”
郑翊自打调到张安平手下以后就没质疑过张安平的命令,但这一次却不由自主的质疑起来了。
她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张安平,不敢相信张安平会带一枚不知道何时引爆的定时炸弹去敌窝。
张安平也不解释,郑翊无奈,只能做好大不了陪张长官一道报国的准备。
想到这个可能,她突然觉得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
戴藏宜吭哧吭哧的了一个半小时,从跑到了情报处,死撑着到了情报处大门口后,他不顾形象的就直接躺平在了大门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然后,他就被郑翊的一句话吓得跳起来了:
“准备一下,明天跟区座去上海。”
“什么?”
跳起来的戴藏宜吓坏了。
上海,那是什么地方?
说它是龙潭虎穴都不为过啊!
以前的上海好歹还有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但现在的上海,公共租界没了,法租界的法国人直接跪在日本人面前当孙子,哪还有安全之地?
现在去,那不是找死吗?
“现在去上海那不是找死吗?张安平他疯了吗?!”
郑翊冷冷道:
“你可以声音放大些,让全世界都知道你要去上海。”
“到时候我相信日本人应该很乐意守株待兔。”
戴藏宜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小心就连鼻子都捂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郑翊,有种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个魔鬼的错觉。
郑翊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戴藏宜释放了自己的鼻子允许呼吸后,整个人都不由瑟瑟发抖起来。
上海,他,真的不想去啊!
但很明显,面对张安平的强权,他堂堂军统太子爷,连发言权都没有。
次日,浑身酸痛的的戴藏宜就被张安平派人淋了一盆凉水唤他起床。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张世豪,有种你弄死我!”
戴藏宜直接耍起了无赖,可惜张安平并没有惯着他的毛病,砰的一枪,子弹掠着戴藏宜的耳朵擦过,射入了墙中。
第一次跟死亡打交道,戴藏宜直接尿了,幸亏他身上被淋了一盆冷水,尿了也没人发现。
“你可能是野习惯了。”
张安平淡漠的道:“但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抗令,军法从事。”
说罢,张安平抬手看时间:“十五分钟后,要么跟我走,要么,我送你走。”
耳朵嗡嗡、意识混乱、三魂去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的戴藏宜下意识道:“好啊!你送我走!我要回江山县!再不济送我去重庆也行!”
但回应他的是真理黑洞洞的枪口,面对真理,戴藏宜的两魂和六魄瞬间归位、意识重新清明——他明白了“我送你走”的意思。
刚才擦着耳边的一枪,已经让他知道了什么叫死亡,这时候他哪敢赌啊!
“我、我是说我跟你走。”
张安平轻蔑一笑:“你还有十四分钟。”
这一轻蔑的笑才让戴藏宜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他这个军统太子爷,其实是假的,自己眼前的老表,才他吗是军统真正的太子啊!
于是,十一分钟后,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戴藏宜,萎靡不振的站在了张安平的身后,重新变成了鹌鹑样。
三人的队伍,就这么离开了铅山,向上海方向急速前进。
……
金华。
去年的浙赣会战,固若金汤的金华失守,曾经抗战的后方之一,成为了日本人耀武扬威的地方。
重新来到金华的张安平,第一件事就是让戴藏宜去联络当地的军统情报组。
“酒坊巷114号,你去找刘老板,告诉他张掌柜到了,让他到同福货栈见我。”
披上了鹌鹑外衣的戴藏宜,老老实实的领命去接头。
扮做张安平夫人的郑翊,担忧道:
“当家的,应该我去。”
张安平却悠然道:“去同福货栈吧,等他把特务带过来抓我们。”
郑翊:???
区座,要不您重新说一遍?
懵逼的她跟着张安平来到了同福货栈,见张安平一脸的古井无波,郑翊不安的心不由放下。
她是放心了,可戴藏宜却傻眼了。
因为他跑去接头后,刚说出了张掌柜,后面就冲出来了一堆特务,二话不说就把他给逮了。
然后就把他带到了后院,仅仅一顿鞭子,戴藏宜就哭爹喊娘的招了。
他哭着将自家的表哥给卖了,然后就被特务带着杀去了同福货栈。
如果说之前戴藏宜心里还有侥幸的话,可当他被特务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杀去同福货栈以后,他就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尤其是这帮特务还堂而皇之的跟巡逻的日本兵打招呼。
不是假的。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颠覆了戴藏宜的认知,凶悍而残暴的特务们杀进了同福货栈后,将他带到了张安平面前,但并没有出现剑拔弩张的画面,反而特务头子毕恭毕敬道:
“老师,他只扛了四鞭子就招了。”
戴藏宜懵了,不敢相信这一幕。
“张安平,你坑我!!!”
“嘘!”
张安平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拉着戴藏宜来到了窗边,让他看向外面。
外面,多名特务正配合日本兵杀进了一处货栈的小院,几声砰砰的枪响后,几具尸体就被抬了出来。
“看到了吗?这几具尸体是日本的一个秘密情报组,他们刚从三战区撤退到了这里,本来是要去上海复命的,但现在被日本人当做我们的人给杀了。”
戴藏宜不是没见过尸体。
可眼前的一幕却冲击着他的认知。
“你现在可以高喊一句张世豪在此,我想日本兵就会疯一样的涌过来,敢不敢?”
面对张安坡诱惑似的言语,戴藏宜却在瑟瑟发抖。
他刚才已经经历了天堂、地狱再到天堂的过山车,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呢。
“不敢吗?”
张安平轻笑起来:
“可是,凭借你刚才怯懦的表现,我现在就可以毙了你——四鞭子啊!”
他凝视着自己的这个表弟:“你知道我初到特务处没多久就遇到了什么?”
“还是党务调查处的中统,想从我嘴里获取到表舅纵然共党的证据。”
“我扛了一天,一个字没说。”
“而你,只是四鞭子!”
“善武,你觉得别人喊你江山狼,你就是真的是狼么?”
张安平揽住了戴藏宜的肩膀,勾肩搭背的样子像是毫无芥蒂,但他嘴上的话却无比的冷酷和绝情:
“你其实连犬都不如。”
“你不要被一群土匪恭维几句就认为自己了不起。”
“明白么?”
戴善武麻木的点头,呼吸都不敢粗。
“记住,就在二十六分钟之前,你已经叛变了——如果是别人,他没有机会再站在我面前。”
张安平说罢,便挥手示意屋内候命的特务头子离开。
看了眼被自己调教成犬的江山狼,张安平恢复了平静之色:
“我们,也走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