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压抑下来。
当他再次将双手举至眼前,月光下的它们已经再度拥有柔软的皮肤与指甲,曾经旺盛的毛发消失无踪,他的脚也是,就和普通人一样。
人的手,人的脚,人的瞳孔、皮肤与毛发。
汗,一滴,又一滴。
他喘着气,抖着手,抹去满脸的汗。
床上的人儿,泪仍悬在眼瞳,可他没有再试图靠近。
不能,也不敢。
他是人。
看起来是。
可他不是,从来就不是。
和她不一样,打从出生的那一瞬,他就不是人。
阿静……别走……
月光下,她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回响。
他深吸口气,微微战粟,然后强迫自己后退。
别走……
他忽略她的哀求,转身大步走开。
他不想走,从来就不想,真的不想,但他更不可能留下来。
他体内的野兽想要她,而他害怕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这一切,他快压不住了,他晓得。
当那一天来临时,他不要她在身边,不要她在附近,他不要她看见他疯狂失控的模样,他不要——
伤害她。
因为,若然如此,当他清醒过来时,他知道那必然会让他陷入真正的疯狂。
***
推开门时,小小的院子里,杵了个人。
美人。
飘逸的金发过腰,绿色的碧眼如翠,一身的肌肤白似冰雪,但雪一般的白,只让他那身被恶意凌虐的伤,显得更加可怖。
男人伤得极重,他很清楚,他在地牢找到他时,他双腿已被打断,根本无法站立,可如今,这人身上的瘀伤已开始消退,而且显而易见的,他站着。
瞅见他,那个美丽的男人,苍白的脸像在瞬间变得更白了,但仍开口问。
“她呢?”
他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在乎这个男人,男人不该生得这么美,美得像个妖孽。美丽的人,总遭人嫉,就像她爹。
他不该介意,也没有资格,但他真的介意。
过去几年,她不曾真的开口和他要求什么。
直到今夜,她要求他救这一个男人,她甚至允诺了要接管凤凰楼,允诺了要让他走。
她是认真的,他清楚明白,她当时已经死心,应该心死了。
你不在的这几年,是他在照顾我。
她这么说,让他以为,她选了一个人,一个代替他的男人。
所以,即便她所说的一切,烧灼着他,他依然逼着自己去救人,逼着自己离开她,直到看见眼前这家伙,才知道她没有。
该死的没有。
美丽的男人,站着,用那被人打断的腿,站立在他面前。
“睡了。”知静告诉他。
看着那张俊美的脸,看着那双应该断掉的腿,他冷冷的开口问。
“她知道吗?”她可知道,这男人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