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怎么会病了可请了大夫”赵茂山说着便要起身,往春山院走。
这些话赵盈盈可没交代,红棉只好自己圆上“兴许是祠堂阴冷,姑娘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吧。至于大夫,还未来得及去请。”
赵茂山急道“荒唐,既然病了,怎的不先去请大夫”
昨夜赵茂山宿在林氏的院中,林氏亦在一旁听着。林氏是不信赵盈盈当真病了的,毕竟装病这种招数,她自己便用过。
怎的就这么巧昨日刚与老爷闹过,今日便病了再说了,病了不急着请大夫,倒急着请老爷去,那更说明是假的了。
可林氏不能直说盈丫头是在装病,若说了,老爷定会不悦。她跟在老爷身边这么些年,将老爷性子摸得七七八八。
林氏抢在红棉前头,不动声色道“李嬷嬷,快去请大夫。”
说罢又转头对赵茂山道“老爷也别急,春日易染风寒,盈丫头身子一向强健,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不过盈丫头既然病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该去瞧瞧她,红花,你去叫三姑娘,姐姐病了,做妹妹的自然也该去瞧瞧。”
林氏知晓赵茂山的性格,赵茂山不喜欢后宅闹腾,亦不爱看女儿家哭哭啼啼,最好是后宅和睦。
这一点不止林氏与女儿知晓,赵家后宅都清楚,也只有一个赵盈盈,傻里傻气的看不明白。
因而每回她们有什么争斗,也都不会摆在明面上来说,唯有赵盈盈会大咧咧说她姐姐害她,她妹妹害她,惹得赵茂山不快。
赵茂山听林氏如此说,果真露出欣慰之色。
“你说的是,既然如此,咱们便一起去瞧瞧盈丫头吧。”
赵茂山对这位续弦的妻子亦是满意的,她与梁氏一般,都是温柔可人的解语花,总在他烦恼时开解他,又替他操持家事,任劳任怨。
连她生的一双儿女,也被她教导得很懂事,向来不会惹他不快。
他对自己的后宅是很满意的,一位正妻,两位妾室,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不像旁人家中那般不得安宁,甚至于闹出人命来。也只有二女儿时常有些任性,惹他生气,这也是他没那么喜欢二女儿的原因之一。
红棉看着他们一堆人往春山院去,心里已经暗道不好。以她家小姐的拙劣演技,这么多人看着,肯定得露馅。
这会儿老爷是真担心,待会儿若是知晓姑娘装病,只怕又要生气训斥姑娘了。
红棉心中忐忑不安,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暗暗后悔昨夜答应姑娘,当时就该劝住姑娘的。
红棉怀着不安的心情,与赵茂山等人回到春山院。
红棉看了眼寝间里的姑娘,在门口柔声唤了句,是想给姑娘一些准备时间。
“姑娘,老爷和夫人还有三姑娘,来看你了。”
林氏站在赵茂山身侧,流露几分胸有成竹的眼神,道“盈丫头,听说你病了,老爷和我来看看你。”
林氏给赵婉妍使了个眼色,赵婉妍会意,当即绕过桃木落地障屏,往寝间里走。
“二姐姐,你还好吧”
却见赵盈盈披了件衣服,倚着圆枕,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双眸含水,面色亦有些苍白,倒像是真病了。
赵婉妍心里犯嘀咕,怎么一日不见,这赵盈盈手段长进了
她故作担忧,抬手探赵盈盈额头温度,嘴上道“哟,二姐姐怎的病得这么严重”
却发现赵盈盈额头果真烫手。
赵茂山听了这话,也进了寝间,在拔步床侧坐下,唤大夫过来给她把脉。
林氏与赵婉妍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
她还真病了,竟不是装的
大夫给赵盈盈把过脉后,说“回老爷,小姐的确是风寒入体,兴许是着了凉的缘故,根据脉象来看,小姐还有些忧思郁结。不过都不是很严重,老朽给小姐开几副药,好好休养一番便能好了。”
赵盈盈适时地咳嗽几声,赵茂山叹了声,目光流露几分温情。
赵盈盈记起昨日月神大人的指点,垂下眸子,道“爹,都是女儿的错,让爹担心了。”
赵茂山哼了声,服软“也是爹不好,昨日不该让你去跪祠堂。”
赵盈盈摇了摇头道“那也是女儿惹爹生气在先,不过昨日女儿在祠堂反思,的确反思出了许多问题。爹说得对,女儿的确是有些冒失,日后女儿会改的,爹爹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赵盈盈这话并非真心,不过是照本宣科,只不过她病哑了嗓子,喑哑的嗓音,加上时不时咳嗽几句,显得十分真情流露,楚楚可怜。
赵茂山心当即软下来,叹气“我这做爹的,难道还会和你这做女儿的计较不成”
赵盈盈看着赵茂山的反应,心头一喜。
月神大人果然很灵
她朝赵茂山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爹最好了。”
而后又咳嗽几声,想起那纸上所写,道“昨夜阿娘还给我托梦了,在梦里”
赵盈盈一怔,哎呀,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来着。
她卡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了。
“阿娘训了我,说我不该惹爹爹生气,还说爹爹说得对,我这么大的人了,是该收收收性子。”
她的低眉停顿落在赵茂山眼中,恰似思念亡母,一时伤怀。
赵茂山亦想起了梁氏,看着这会儿病容苍白的二女儿,只有无尽的怜惜。
赵盈盈又道“爹爹,我忽然好想阿娘。不如你给我讲讲阿娘以前的事吧”
赵茂山应下“好,爹给你讲讲你阿娘以前的事,不过你得先把药喝了。”
这父慈女孝的架势,林氏与赵婉妍再留下来倒显得碍事,二人对视一眼,说了几句嘱咐赵盈盈好好养病的话后,便暂时先离开了。
赵盈盈喝了药后,赵茂山果真给她讲起她阿娘年轻时候的事。赵盈盈躺在床上,听着父亲慈爱的声音,渐渐进入梦乡。
她已经许久没这样和父亲相处过了。
月神大人果真很灵验呢,就连她真生病都能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