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映出赵盈盈手心里的红,触目惊心,她只觉得自己迟钝的脑袋都停住了思考,鸟鸣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唤了声“相公”
赵盈盈伸手碰了碰霍凭景的肩膀,轻轻推了推,不敢太用力。她看着霍凭景的脸,那张好看的脸似乎也变得更苍白了。
她想到昨天,那一切的曲折事情中,不知他在哪一环受了伤。她无法回想起来,因为似乎都有可能,在马车上抱住她的时候,亦或者是坠崖的时候
总而言之,都是为了她。
那时候的情况多么凶险,她吓得什么都忘了,可是霍凭景却跳下来救她。
同生共死。赵盈盈脑袋里闪过这四个字。
她鼻头一酸,不禁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如果如果霍凭景出什么事的话
好在下一瞬,霍凭景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盈盈醒了”霍凭景道。
赵盈盈扑进他怀里,鼻酸和心酸都化作酸涩的眼泪,一股脑从眼眶里涌出来。
“相公你哪里受伤了呜呜呜”她呜咽着开口,问霍凭景。
霍凭景轻轻揽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没事,盈盈别怕。”
赵盈盈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越发哽咽“可是我刚才抱你摸到了一手的血我都快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呜”
她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到后面只剩下泣声。
待哭了会儿,又忍不住扯着嘴角笑。她伸手随意地擦去自己的眼泪,看向霍凭景道“还好相公醒过来了,相公到底是哪里受了伤快让我看看。”
她说着,上手扯霍凭景的衣服。
霍凭景本想拦住她,可抬手时扯到胸口伤处,闷哼一声,让赵盈盈得了手。赵盈盈扯开他胸口嗯外衫,便看见了被血染红的中衣,雪白的中衣已经一片红,那些血是昨日的,已经变成暗红色,但似乎还在流着。
赵盈盈的眼泪轰然落下,再次哽咽起来。
“这怎么会这样”
霍凭景胸口处那个伤口上,刺进了一截断裂的树枝,尖锐锋利,染着血。
赵盈盈有些无措,下意识看向霍凭景,求助的语气“这可怎么办它还在流血”
纵然她不懂医术,也知晓这样下去不行,流血都会流干。毕竟她往日里每月来癸水时,都觉得身子不爽利,难受极了,何况霍凭景现在流了这么多血。
霍凭景叹了声,道“没事的,冷静些,盈盈。听我的,好么我是你的月神大人,相信我。”
他语气仍旧温柔,只是比平时添了两分虚弱。
赵盈盈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听他的话,冷静一些,不要再哭了。可眼泪还是有些忍不住,她拼命地擦,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眼泪。
“好,相公。你说吧。”
霍
凭景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伤,他自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会失血过多,必须得止血。可是昨夜确实太累了,且漆黑无光。
他凝视着赵盈盈的眼睛,道“盈盈,现在我需要你,你听我的,好么”
“嗯。”赵盈盈乖顺点头,“我要做什么”
霍凭景道“把它拔出来。”
赵盈盈瞪大眼睛,看了眼那一截尖锐锋利的树枝。
“我我不行的我笨手笨脚的”赵盈盈当即想反对,那截树枝就这么刺进霍凭景的胸口,距离他的心脏那么近,仿佛随时都会刺穿他的心脏。
她不敢动它,如果万一因为她动了,该死了霍凭景
她不敢想下去。
赵盈盈慌乱地摇着头“我不行的,相公,我不要”
霍凭景唤她“盈盈”
“盈盈。”
赵盈盈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霍凭景的眼睛。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可以。”霍凭景说。
赵盈盈觑了眼那个还在流血的伤口,吞咽一声。
她觉得她不可以的,可是如果她不把那截树枝拔下来,相公这个伤口就会一直流血,这样下去也不可以。
赵盈盈紧张地吞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
霍凭景继续道“把它拔出来后,帮我止血,好么盈盈”
赵盈盈带着鼻音地嗯了声,伸出手,又悬在半空。
她还是很害怕。
“相信我。”霍凭景说。
赵盈盈再次深吸一口气,慢慢伸手碰触到那截刺穿霍凭景胸口的树枝,她摸到黏腻的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慢慢地握紧了那截露在霍凭景后背的树枝,睫羽扇动着,昭示着她的紧张。
“盈盈”霍凭景开口。
赵盈盈打断他的话“别说话”她急得快哭了。
“你别说话,别说话我行的我可以你千万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紧张了”她自言自语着,紧张得额头上都要出汗,攥住了那截树枝,而后用力地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