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过史文生,说了这件事。史文生瘪着小嘴说:“我不知道,什么都忘了。”那模样像要哭了一样。
巴梭带我们穿过操场,顺着一条人工小路,转到后面的一处山坡。
山坡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经幡,我们跟在他的身后往上走。不知为什么,越往上我越有股很难形容的心境,特别悲伤,心里压抑不堪。这种感觉和前些日子我看到将死的蔡老爷子时一样,非常悲恸,直入心田的刺痛感。
我们来到山坡,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不是因为空气稀薄的原因,我相信他们的感觉和我一样,这个地方有种很奇怪的力量,能让人感到伤感和压抑。
在山坡上,众多经幡包围之中,有一栋奇怪的白色建筑,大概两层楼那么高,形似尖塔,周围还有一圈圈垒出的波纹状地基。
一道道经幡,从这座建筑物的尖顶扯下来,一直拉到地上,起了风,幡布随风而舞,经文在空气中波动。估妖叉圾。
巴梭虔诚地看着塔顶,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还有受到感召的期盼。此时的气氛很神圣,我们没有作声,静静看着。
巴梭面向建筑,跪在地上深深磕头,然后全身都趴在地上,居然做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时从建筑的后面转出一位老喇嘛,满脸皱纹,脸色黝黑,扮相和下面的喇嘛不太一样,他头上有一顶黄色的帽子。
解铃眉角一挑,低声对我道:“黄白红花,原来这里是黄教。”
老喇嘛扶起巴梭,两人用当地话快速说了几句,巴梭面向我们,说道:“你们要找的宗磕玛珠仁波切上师,就在里面。跟我来吧。”
我们面面相觑,一起看向史文生。这怎么回事?上师还活着?怎么就有转世灵童了?
我们跟着巴梭来到建筑的后面,这里开了一扇门,门口堆满了鲜花。他领着我们走进去。
建筑物里是很窄很黑的空间,一个老人裹着红衣红帽躺在一张床上,红色纱巾盖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第二十三章转世的第一道认证
任谁一看,这个老人已经死了,此刻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尸体。头上裹着红帽,又用红纱巾遮住了脸的下半部分。仅仅露出了颧骨和一双眼睛。
他面色发黑。黑得阴沉,从高高隆起的颧骨能看出来脸部已经皮包骨头,他的双眼微微闭着,似开似合,眉毛长长的,眼皮居然是隆起来的,下面的一双眼珠居然还在。
尸体周围堆满了鲜花,五颜六色的绸带裹在他的身上,这个老人看起来走得极为安详。
巴梭对着尸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眼圈红了。他在尽力抑制自己的悲声。他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这时,花清羽走到尸床边,看着这个已经死去的老人,他“噗通”一声跪下来。和巴梭一样,也磕了三个头。
解铃对其他人说:“我们用不着磕头。死者为大,大家一起鞠躬吧。”
我们这些人站在后面,毕恭毕敬鞠了三个躬。这时,史文生走到尸床边,竟然轻轻探出手要去抚摸老人的尸体。巴梭走过去,轻轻拉住他的手,摇摇头说:“小朋友,尸体是不能触摸的。”
史文生指着老人,豆大的眼泪居然滑了出来,他抽噎着说:“这个人,就是我。”估妖围圾。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这种情景在意料之中,可是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么诡异。
巴梭对我们双手合十:“诸位。你们要寻找上师的足迹,现在都看到了。眼前这位老人就是上一世的宗磕玛珠仁波切,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五年。我作为他的心子,还有寺里其他的喇嘛都没有做到关于他转世的梦境,没有来自任何智慧的启迪,没有征兆表示上师已经转世。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带着这么一个孩子又抱有什么目的,有一条可以肯定,上师并没有转世,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转世灵童。”
花清羽想说什么,他忍住气:“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有什么出去说。”
大家出了这栋白建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专门供奉上师遗体的地方。
我们来到外面,花清羽不客气了:“小伙子,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岁。”巴梭道:“十年前跟随上师身边,是他的心传弟子,是他最忠实的侍者。”
花清羽道:“你跟随上师十年,你可知道我跟随上师多少年?几百年前,我的前世就跟在上师的身边修行。”
巴梭打量了一下他,脸上没有表情,表示不置可否。
花清羽拉过史文生道:“这是我费了很多工夫才找到的孩子,他就是宗磕玛珠仁波切死后的转世灵童。你做梦做不到转世的启示,说明你的修行不够,并不代表上师没有转世。”
“师兄见教的是。”巴梭道:“这样吧,既然他是上师的转世灵童,我们将会安排一场认证仪式。”
“请便。”花清羽冷笑。
巴梭不再说话,带我们从土坡上下来,回到寺里。
有专门的喇嘛接待我们,领到一处宽阔的经堂。这间经堂设计很巧妙,四面皆是雕镂格子,没有窗户,极是通透,阳光可以从任何角度射进来。里面供奉着一尊暗金色的雕像,墙壁上挂着几块毛毡,飘溢着淡淡的臧香味。
有四个年轻的喇嘛蕴育在淡淡的阳光中,坐在经堂的角落,用五颜六色的沙子正在勾画着藏教中表达最神秘概念的沙画。这四个人十分专注和崇敬,即便来了我们这些外人,可谁也没抬头看一眼,依旧聚精会神地工作着。
这样的氛围里,我们都很自觉没有高声说话。
蔡玉成看着那尊暗金色的雕像,轻轻问:“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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