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角落里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摆着香炉、蔬果,以及一尊黑色的石像。那石像在暗处本不起眼,可在我视线扫过的瞬间,竟诡异地闪烁红光
那红光好似厉鬼的眼眸,让我瞬间就有种被极度危险笼罩的感觉,浑身汗毛乍起,从头凉到脚
更诡异的是,这种恐怖的感觉中,竟还隐隐地掺杂着几分熟悉
我一时间回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何时何地经历过相同的恐惧,只能?l着胆子盯紧那雕像,努力地想清它的样子。而在这时,红光悄然消失,雕像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诡异的恐惧感也瞬间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可我敢肯定那绝不是错觉,那雕像刚才的的确确在看着我虽然我看不清楚它的样子,但我却能感觉到,它刚才在冲我笑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它是活的
远处,蓦然响起丧钟。
本已经喝得接近烂醉的老头听到这钟声,竟好似瞬间醒了酒,快步起身走到神龛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村长儿子也同样在丧钟敲响的第一时间放下筷子,跪到神龛前。
第二道丧钟响起,在寂静的深夜里,悠长而诡异。
两人同时拜了下去,以跪伏的姿势念念有词。他们说的是本地土话,我听不懂具体内容,但却能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虔诚和敬畏。
他们以头贴地无法看到雕像的变化,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雕像在他们叩拜的瞬间
笑了
缓慢而森然的冷笑,仿佛带着无声的嘲弄。
这笑容我再熟悉不过,当初被小颖的怨魂控制,意识被带入她死前记忆的时候,我就亲眼看到过
就在她的婆婆残忍将她杀死并肢解以后,带着愉悦的心情去叩拜、感谢“佛母”的时候,那所谓的佛母就显现过这种嘲弄的笑容
第三道丧钟传来,“佛母”身边的九个孩童也都纷纷睁开眼睛,望向跪伏在地的两人,眼中的红光妖异而贪婪。
那是捕食者望向猎物的眼神。
而地上的两人却浑然不觉,依然虔诚地诵念着。
伴随着第四道丧钟,“佛母”雕像内竟然窜出一道暗红色的虚影,直直地冲我飞来
我没想到它竟然会突然向我发起攻击,惊骇之下本能地后退躲避。可这一退,竟撞进了一个毫无温度的怀抱。
我惊叫,声音还未脱出喉咙,嘴巴便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冰冷的气息透过皮肤直入身体,却也是我熟悉至极的
“不想死就别出声。”
他冷冰冰地传音警告,随后抬起另一只手虚空一推,那暗红色虚影就惨叫着飞回雕像内。
红光消失,诡异的笑容消失,所有的异状全部消失不见,雕像恢复原本的模样,仿佛只是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最后一道丧钟也在此时响起,神龛前叩拜的两人终于完成了仪式,起身回到桌边继续喝酒谈笑。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午夜叩拜。与他们而言,这是跟吃饭喝水一样每天必须做的事情。
捂在我嘴上的冰冷大手也同时拿开,我怀穿着一丝丝的侥幸与希冀转身,望向他泛着冷玉色泽的面庞
。
光线昏暗,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嫌弃和厌恶。
心,悄无声息地坠了下去。
果然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客气地。
算上之前把我从幻境中拉出来,这是幽精之魂第二次救我了。我仍记得在三生石前,凌无殇对我说的话,也很想把他和凌邪当成同一个人来看待,但是真的面对他,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和我爱的那个凌邪差别实在太大,我无法说服自己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我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不再讨厌、排斥他,努力在必要的时候协助他融合其余的魂魄,仅此而已,再多的我实在是做不到了。
他沉默地望着我,脸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绪,也叫人无法猜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冷漠地传音说“没什么好谢的,本王只是不想印玺随你一起毁了而已。”
印玺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凌无殇持有的那枚黑龙印玺,隐隐地,似乎有点明白了自己背上为何会突然印上了黑龙纹路,以及身体里突然多出的纯净阴气从何而来
看来是凌无殇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将黑龙印玺的力量融入我身体里了吧。我丢失的那段记忆,应该就是他把力量送入我身体中的时候。
稍微想一想,就不难猜出他这么做的理由他一心想要撮合我跟凌邪,利用黑龙印玺把我们捆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的理由了。
我终于想通了所有的一切,不免感叹,为了给我们制造彼此羁绊的理由,他还真是费尽了苦心,连黑龙印玺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舍得融进我的身体里。
短暂的沉默过后,外面竟然又响起了丧钟声
跟之前那三长两短的五声不同,这回只响了一次,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