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日我们真的叛你、负你,阿彰,不必你亲自动手,我们阿母手里的灯火就可以将我们以及我们所在意的人或物件统统焚烧干净。
一点残余都不能留下。
叛你越深,伤你越重、负你越狠,那灯火烧得越干净、越暴烈、越长久。
擎灯鬼母白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静室外头,手中灯盏里惨白的灯火仿佛听见了杨三童的话一样,随着杨三童说话语速的快慢、语气的轻重或张扬或蜷缩地跳动,仿似在呼应。
不,它就是在呼应、就是在应和杨三童的赌咒。
孟彰原还想要阻拦,但都被杨三童的眼风给先拦住了。
所以一直等到杨三童将一番赌咒说完,孟彰才叹道:你们这又是何必?
杨三童摇摇头,说: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这些鬼婴胎灵毕竟年纪小,自制力不够,每每也只想让自己高兴,很难想到要去顾及他人。
有这样一个赌咒在,我这些兄弟姐妹们才会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即便我们一时不知道不明白,那灯火也会提醒我们。
这不是很好吗?杨三童在小海螺的这一边跟孟彰说道。
孟彰自己知道,这不过是杨三童立下赌咒的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另一个原因却是他们要取信孟彰。
正如他们俩都知道的那样,杨三童这一众擎灯鬼母的鬼婴胎灵在司马慎的东宫中安插了人手,那谁又知道这些鬼婴胎灵在其他各方的关键人物手底下不曾做下布置呢?
这一处放个人,那一处安置个人,如此东扯西搭的,想来不论是谁日后得势谁日后落败,这些鬼婴胎灵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他们真的可以凭借自身的庞大体量、特殊身份做到左右逢源,孟彰又如何真的能完全相信他们呢?
是以,便有了这一份赌咒。
这是一份诚意,展现给孟彰的、来自杨三童这一群鬼婴胎灵的善意。
孟彰默然良久,才说:我没有那般大的野心。
杨三童就笑:事实上,我们也没有。
顿了顿,他又说:你知道的,阿彰,我们一众兄弟姐妹就喜欢玩乐、喜欢热闹、喜欢新鲜事儿。其他的,很少有真能让我们喜欢的。
孟彰抬了抬眼,不置可否。
杨三童不在意,只笑着连声催问孟彰:阿彰,阿彰,所以你觉得怎么样呢?
孟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海螺:所以你们也不喜欢读书?
杨三童错愕一瞬,反应过来后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