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晦朔子表情凝重,就道:“福祸相依,这些人从幕后走到台前,比继续隐藏要好得多,或可一举荡平。”
“师尊……”
摆摆手,止住了晦朔子的话,道隐子接着道:“修行之人,当舒张心念,为师压抑至今,虽换来了山门之灾,但只要能度过去,为尔等铺平道路,就是有意义的。”
顿了顿,他又道:“另外,除了这外人谋划之外,你还应该思量大势,须知秘境洞天虽不在人间,但落脚点还在太华山脉,这天地之力也不会坐视不理,另外,如今凡俗王朝风起云涌,乃是大变之时,过去咱们不敢介入,也就避而不理,但即便不介入,也应该了解和研究。”
“师尊的意思,是说将有天地之劫?”晦朔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师尊,你已经知道那暗算咱们的道门之人是谁了?此人身份很高?莫非是哪家的掌教,或者长老?”
道隐子还是摇头,道:“这件事,在扶摇子的心月升起之前,都不可谈及,你若是想知道,待明月起来,为师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你。”
“弟子明白了。”晦朔子拱手说着,心里泛起几丝异样念头。
道隐子这时,忽然笑道:“你的师姐与师弟、师妹多数都是一心修行,甚少思及宗门与局面,除了你之外,也就是南冥子会思虑这些,宗门若要发展,这些事不可不想的,但想多了,又会影响修为进境,其中的度如何把握,你要好生思量……”
“弟子谨遵教诲。”晦朔子说着,却也有话想要出言。
但尚未开口,便见道隐子抬起了一只手。
顿时,星星点点的光辉聚集过来,被他一捏,凭空捏成了一块白玉令牌,递了过去。
“你拿上此物,去将你的师弟、师妹都接入秘境,外界并不安全,秘境之中虽也有凶险,但吾等多少还能照料。”
晦朔子闻言,也不多问,点头接下了白玉令牌。
这令牌一入手中,立刻就有一股轻盈、清凉的气息从中传入手掌,瞬间流遍全身,感到与外界秘境天地的联系紧密了许多。
“这是……”
道隐子笑道:“你的道路已然定下,为师能帮的不多了,此物能助你体悟天地玄妙,以作道路参考。”
“多谢师尊。”晦朔子嘴中感谢,但心里却越发不安,正要说着。
却见笼着陈错的帷幕骤然一颤,那圆月之影彻底拓印其中。
外面,秘境天地的四方边缘传出阵阵轰鸣。
“秘境将变,”道隐子就道:“事不宜迟,速将芥舟子他们领回来吧。”
“是。”晦朔子知道不好耽搁,只能施礼离去,出了道观,便架起遁光,急速离去。
看着其人远去的身影,言隐子就道:“这以后在秘境之外行走、支援门人的任务,可就都要交给我这个师侄了,希望他能如我一般处事公道吧。”
“你可真敢说。”道隐子笑骂了一句,“你当初行走于外,说是帮助门人弟子,但每次回来,都要多出一堆赌债。”
言隐子大言不惭的道:“那不是我的道念就在‘赌’之一字上吗?我那也是为了修行!”
道隐子摇头叹息,道:“这‘赌’之一念,有得有失,无论输赢,其实皆可运用,你又何必执着?这过往的心结,该抛便抛,长久停驻,求道无望,更不要说,这师门后辈,还需有人照料。”
“我自然知道。”言隐子难得的正色以对,“你好生修养,日后,山门之事你不用操心,都有我呢。”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所以,师兄,就别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看得师弟我心中发慌,这不是有办法了吗?”
说到最后,言隐子看向陈错。
道隐子笑道:“怎么是交代后事?为兄之前压抑了一辈子,最大的心病就在这秘境,眼看着便能解决,日后正到了能舒展心念的时候了。”
“原来是这样。”言隐子松了口气,“师兄是打算炼一具身外化身,去游戏人间,还是凝聚神念,神游世外?”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障此处安宁,”道隐子说道:“依着为兄的想法,原本是自己凝聚心月,但以如今人间的情况来看,已是近乎不可能,除非能肉身暂往世外,可为兄一旦踏足世外,是必然无法回来的。之前师兄之事,亦留下诸多疑点,这世外,没那么平静。好在有了扶摇子,他的心月若是照耀了秘境,那比起其他几家用心月余韵的,咱们太华山是占了大便宜的。”
听着这话,言隐子却欲言又止。
道隐子就道:“你今日怎的老吞吞吐吐,半点也不符合性子。”
“那我可就说了。”言隐子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被黑夜帷幕遮盖的陈错,低语道:“师兄,这第三法按理说,是寻一人,以月光暂时照耀,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打算让扶摇子的心月,一直就这么挂在秘境的天上?”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怀疑他啊,我亦关注他许久,知道是个好小子!只是这秘境毕竟牵扯太大,是一代代先人传下来的,我刚才还大义凛然的和那两个小子说过,为何这是下策,总不能一转眼,就自打其脸吧。”
“当然不是。”道隐子摇摇头,笑道:“如此对扶摇子乃是限制,他的未来,哪里能拴在一处秘境上?哪怕是咱们太华洞天也不成,待得境界足够,自该抽身离去。”
言隐子闻言一怔:“这……”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道隐子笑了起来,“但扶摇子乃太华弟子,这太华秘境就算有变化,也是命数如此,但道统依旧清晰,你我已老,如今当为引路人,太华的将来,是在他们身上。”
嗡嗡嗡……
话音落下,秘境各处忽起轰鸣。
那天上的道日缓缓垂落,夜幕似乎要再次降临!
“时辰将至。”道隐子看着天上景象,“想要出手之人,应该也按耐不住了!”
轰!
话音刚落,南边的天际,骤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名名手持兵刃的兵卒鱼贯而入!